第167頁
刀光一閃,明杖齊斷。
被削斷的明杖中,突然又有一般濃煙急射而出。
但這時蕭十一郎已拉著風四娘,沖了過去。
閃電般的刀光,已在他們面前組成了一片無堅不摧、不可抗拒的光幕,替他們開了路。
蕭十一郎反手挾住了風四娘的腰,踏上牆頭。
牆頭上有個人正在撫琴,赫然正是那賣面的獨眼跛子。
蕭十一朗身形驟然停頓:“是你I”獨服跛足老人五指一劍,“錚”的一聲,琴弦忽斷,琴聲驟絕,一雙獨眼中閃閃發光,凝視著蕭十一郎:“你知道我是誰?”
“軒轅三缺?”
獨眼老人縱聲大笑:“想不到你非但能破了我的‘天昏地暗,七殺大陣’,還能認得出我來。”
蕭十一郎嘆了口氣,道:“若非剛才見過軒轅三成,我也想不到你。”
軒轅三缺道,“好個蕭十一郎,果然是個聰明人,就憑這一點,我今日且放過你,快去想法子救你的女人吧,若是再遲片刻,就來不及了。”
風四娘果然已昏迷不醒,緊緊咬住的牙關中,也已有白沫吐了出來。
軒轅三缺突又冷冷道:“只不過老夫平生出手,例不空回.今天就算讓你走,你也該留下件東西。”
蕭十一郎突然也縱聲大笑,道:“大盜蕭十一郎,生平只知道要人的東西,從來也沒有留下過東西給別人。”
軒轅三缺道:“今日你只怕就要破例一次。”
蕭十一郎道:“好,我就留下這一刀!”
“刀”字出口,他的刀當直劈下去。
軒轅三缺雙手捧琴,向上一迎。
只聽“當”的一聲,金鐵交鳴,震入耳鼓。
這無堅不摧的一刀,竟未將他的琴劈斷,刀鋒反而被震起。
但蕭十一郎的人,卻也已趁著這刀鋒一震之力,向後彈出,凌空翻身,掠出了四丈。
只可惜他肋下還挾著一個人。
他身子凌空倒翻時,總難免要慢了慢,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腿股間一冷。
只聽軒轅三缺大笑道:“蕭十一郎,你今日還是留下了一滴血。”
蕭十一郎人已在十丈外,道,“這滴血是要你用血來還的。”
血已凝結。
蕭十一郎的左股下,也不知被什麼割出了一條七八寸長的傷口。
傷口並不疼,蕭十一郎的心卻已發冷。
不疼的傷,才是最可怕的傷。
他反手一刀,將自己左股上這塊肉整片削下來,鮮血才湧出。
現在傷口才疼了,疼得很。
他卻連看都不去看一眼,更不去包紮,就讓血不停地往下流。
因為他必需先照顧風四娘。
剛才明杖中有濃煙噴出來時,他及時閉住了呼吸,但風四娘的反應當然沒有他快。
他拉住她走時,已發覺她的身子發軟,所以才反手挾住她。
現在她的身子卻似已在漸漸發硬。
又冷又硬。
她的臉已變成了死灰色。
可是她絕對不能死。
蕭十一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死。
巨大的宅邸中,燈火輝煌,卻聽不見人聲。
因為這裡根本已沒有人。
這地方本是他買下來的,就算他不在時,也有十幾個童僕在這裡照料。
何況,冰冰剛才己該回來了。
但現在這裡,卻連—個人也沒有。
冰冰呢?
她絕不會不在這裡等他,絕不會自己走的。
蕭十一郎的心又沉了下去。
幸好這兩年來,為了要解冰冰的毒,他已遍訪過天下名醫。
他雖然看不出風四娘中的哪種毒,但這種毒煙的性質,相差都不會太多的。
冰冰住的屋子裡,一直都有各式各樣的解藥。
他將風四娘抱進去,放在床上.他打開了冰冰櫃檯下的抽屜,他整個人突又發冷,就像是一下子跌入了冷水裡。
所有的解藥,竟已全都不見了。
好周密的計劃,好惡毒的手段。
蕭十一郎一向是個打不倒的人,無論遇著什麼困難和危險,他都有信心去解決。
但現在他卻只有像個呆子般,站在床頭,看著風四娘。
現在是該先帶她去求醫?還是再去找軒轅三缺要解藥?
若是先去求醫,誰有把握能解得了這種毒?是不是肯給解藥?
找到時會不會已太遲?
若是去找軒轅三缺,他是不是還在那裡?是不是肯給解藥?
他若不肯,蕭十一郎是不是能有把握,逼著他拿出來?
不知道!蕭十一郎完全不知道,他的心已亂了。他實在不敢以風四娘的性命作賭注.實在不敢冒這種險。難道就站在這裡,看著她死?
蕭十一郎忽然發現冷汗已濕透了衣裳。他知道現在已到了必須下決心的時候,他不但耍快下判斷,而且要判斷準確。
但他卻完全沒有把握,連一分把握都沒有,也許這隻因為他太關心風四娘。現在如果是有一個冷靜的旁觀音,也許能幫他出個主意。
就在這時,外面竟真的有人在敲門。
冰冰?莫非是冰冰回來了。
蕭十一郎衝過去,拉開了門,又怔住。一個看來老老實實的人,規規矩矩地站在外面,看著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