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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刀光一閃,霍英手裡的刀,也已閃電般刺人了他的肋骨。
霍英獰笑道:“我教給你的本來是致命的一刀,只可惜你忘了把刀發出來,你殺人的本事還沒有學到家。”
杜吟咬著牙,突又閃電般出手,拔出了他肋骨問的刀:“現在我已全學會了。”
鮮血箭一般躥出來,霍英的臉一陣扭曲,像是還想說什麼。
可是他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人已倒下。
這的確是致命的一刀。
杜吟看著他倒下去,突然彎下腰不停地咳嗽。
又冷又硬的刀鋒,就在他肋骨間,他整個人卻已冷得發抖。
可是他還沒有倒下去。
因為刀鋒還沒有拔出來——霍英一刀出手,已無力再拔出刀鋒。
——有些人你若不能一刀殺死他,就很可能死在他手裡。
只要刀鋒還留在身子裡,人就不會死。
殺人,本就是種很高深的學問。
杜吟還在不停地咳嗽,咳得很厲害。
霍英那一刀力量雖不夠,雖然沒有刺到他的心,卻已傷了他的肺。
鳳四娘看著他……他的確是個忠厚老實的年輕人。
她並沒有看錯。
她雖然沒有流血,眼淚卻已流了下來。
杜吟終於勉強忍住咳嗽,喘息著走過來,解開了她的穴道。
他自己卻已倒在椅子上,他竟連最後的一分力氣都已用盡。
黃豆般大的冷汗,一粒粒從他臉上流下來。
風四娘撕下了一片衣襟,用屋角水盆里的冷水打濕,敷在他額角上,柔聲道:“幸好他這一刀既不夠准,也不夠重,只要你打起精神來,支持一下子,把這陣疼熬過去,我就帶你去治傷,”她勉強笑了笑,道:“我認得個很好的大夫,他一定能洽好你的傷。”
杜吟也勉強笑了笑。
他自己知道自己是熬不過去的了,可是他還有很多話要說。
只有酒,才能讓他支持下去,只要能支持到他說完想說的話,就已足夠。
“給我喝杯酒,我身上有瓶藥……”藥是用很精緻的木瓶裝著的,顯然很名貴,上面貼著個小小的標籤:“雲南,點蒼。”
點蒼門用雲南白藥製成的傷藥,馳名天下,一向被武林所看重。
只可惜無論多珍貴有效的傷藥,也治不好真正致命的刀傷。
霍英出手時雖已力竭,但他的確是個殺人的專家。
風四娘恨恨地跺了跺腳:“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為什麼要殺我?”
杜吟苦笑道:“我們本來就是要到無垢山莊去殺你的。”
風四娘怔住。
她現在寸明白,為什麼他們一直跟著她,心甘情願的做她的跟班。
我實在設想到你會自己找上我們,當時我幾乎不相信你真的是鳳四娘。”
“當時你們為什麼沒有出手?”
“霍英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杜吟道:“所以他殺人從來沒有失過手。”喝了杯酒,將整整一瓶藥吞了下去,他死灰的臉上,已漸漸露出紅暈,“他十九歲時,就已是很有名的刺客,‘天宗’裡面就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杜吟苦笑道:”這次他們叫我跟他出來,就是為了要我學學他的本事。”
“天宗。”風四娘從來也沒有聽說這兩個字:”叫你們來殺我的,就是天宗?”
“是的。”
鳳四娘道:“這兩個字聽起來,好像並不是一個人的名字。”
“天宗本來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是個很秘密、很可怕的組織。”杜吟目中露出恐懼之色,“連我都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人。”
“難道這“天宗”就是逍遙侯創立的?”
“天宗的祖師姓天。”
逍遙侯豈不總喜歡自稱為天公子?
風四娘的眼睛亮了,現在她至少已能證明蕭十一郎並沒有說謊,逍遙侯的確有個極可怕的秘密組織,花如玉,歐陽兄弟,就全都是這組織里的人。
逍遙侯死了後,接替他地位的人是誰?
是不是連城壁?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風四娘決心要問出來,但卻又不能再給杜吟大大的壓力。
她沉吟著,決定只能婉轉地問:“你也是天宗的人?”
“我是的。”
“你入天宗已有多久?”
“不久,還不到十個月。”
“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加入這組織;”“不是。”杜吟道,“要人天宗,一定要有天宗里一位香主推薦,還得經過宗主的准許。”
“推薦你的香主是誰?”
“是我的師叔,也就是當年點蒼派的掌門人謝天石。”
這件事又證明蕭十一郎說的話不假,謝天石的確也是這組織中的人,所以才被蕭十一郎刺瞎了眼睛。
由此可見,冰冰說的話也不假。
風四娘心裡總算有了點安慰。
聽了連城壁的那番話後,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禁在懷疑蕭十一郎,所以她的心才會懷疑。
一個人若是被迫要去懷疑自己最心愛的人,實在是件很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