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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十一即道:“是我?”
風四娘道:“至少別人都會認為是你。”
蕭十一郎苦笑。
風四娘遭:“殺他們的,是把快刀,而且只用了一刀。”
蕭十一郎苦笑道:“除了蕭十一郎外,還有誰能一刀殺了鯊王魚吃人?”
風四娘道:“除了蕭十一郎外,還有誰能一刀殺了軒轅三成?”
蕭十一郎道:“你想不出?”
風四娘搖搖頭,道:“你想得出?”
蕭十一郎淡淡道:“我何必去想,這種事我遇見的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風四娘看著他,眼睛裡充滿了同情和憐借。
可是她只看了一眼,就舉起酒杯,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沒有去看沈壁君。
——沈壁君是不是也在看著他?
——知道自己所愛的人受了冤屈,她心裡又是什麼滋味?
蕭十一郎忽然問道:“你們是怎麼會來這裡的?”
風四娘道:“為了一個約會。”
蕭十一郎道:“誰的約會?”
風四娘道:“別人的約會。”
蕭十一郎道,“別人是誰?”
風四娘道,“養狗的人。”
蕭十一郎道:“約會總是兩個人的。”
風四娘道:“嗯。”
蕭十一郎道:“還有一個‘別人’是誰?”
風四娘又喝了杯酒,才一個字一個字他說道:“連城壁。”
蕭十一郎卻一個字都不說了。
無論連城壁是個什麼樣的人,蕭十一郎對他心裡總是有些愧疚。
一種無可奈何,無法彌補的愧疚。
這是誰的錯?
看見他深藏在眼睛裡的痛苦,風四娘立刻又問道:“你猜他們約會的地方在哪裡?”
蕭十一郎搖搖頭。
風四娘道:“就在這裡。”
蕭十一郎道:“就在這水月樓?”
風四娘道:“月圓之夜,水且樓。”
月已圓了。
圓月就在窗外,蕭十一郎抬起頭,又垂下,仿佛不敢去看這一輪圓月。
他沒有問風四娘怎麼會知道這消息的,也沒有問沈壁君怎麼會離開了連城壁。
他並不是個愚蠢的人,這件事也並不難推測。
事實上,他早已猜出連城壁必定和這陰謀有很密切的關係。
他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不忍說,也不敢說。
但現在沈壁君卻顯然已發現了連城壁的陰謀和秘密,所以才會再次離開他。
現在連城壁就要來了,沈壁君就在這裡,到了那時,會發生些什麼事?
蕭十一郎連想都下敢想下去。
他也沒法子再想下去。
沈壁君忽然站起來,肅然凝視著窗外的明月,道:“時候已不早,我……我已該走了。”
蕭十一郎心裡忽又一陣刺痛。
——我已該走了。
——該走的總是要走的。
這句話她說過已不止一次,每次她要走的時候,他都沒有阻攔過。
這次他當然更不會。
他從來也沒有勉強過別人,更沒有勉強過沈壁君。
——她本就不能在這裡呆下去,遲早總是要走的。
——可是她能走到哪裡去?
蕭十一郎看著手裡的空杯,整個人都像是這酒杯一樣空沈壁君沒有看他,連一眼都沒有看。
——她心裡又何嘗不痛苦?可是她又怎能不走?
風四娘忽然瞪起了眼睛,瞪著她,道:“你真的要走?”
沈壁君勉強忍住了淚,道:“我們雖然是一起來的,可是你不必陪我走。”
鳳四娘道:“你要一個人走?”
沈壁君道:“嗯。”
風四娘忽然一拍桌子,大聲道:“不行。”
沈壁君吃了一驚:“為什麼不行?”
風四娘道:“你連一杯酒都沒有陪我喝,就想走了?打破頭我也不會讓你走的。”
沈壁君吃驚地看著她,又勉強笑了笑,道:“你醉了。”
風四娘瞪著眼道:“不管我醉了沒有,你都不能走。”
沈壁君用力握緊了雙手,道:“你若一定要我喝,我就喝,可是喝完了我還是要走的。”
風四娘道:“你要走,也得跟我一起走,我們既然是一起來的就得一起走。”
突聽樓梯下一個人厲聲道:“你們兩個誰都不許走。”
若說江湖中有一半人認得風四娘,這句話當然未免有點誇張。
可是江湖中有一半人都聽說過他這麼樣一個人,也知道她的脾氣。
她說要來的時候,就一定會來,不管颳風也好,下雨也好,路上結了冰也好,門口擺著油鍋也好,她說來就來,隨便什麼事都休想攔得住她。
她說要走的時候,就一定會走,就算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一樣會走,不管什麼人也休想拉得住她。
就連逍遙侯都從來沒有留下過她,現在居然有人不許她走。
風四娘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