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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君皺眉道:“不知道這是誰下的毒手?”
趙無極道:“自然是‘大盜’蕭十一郎!”
?沈璧君的心驟然跳了起來,失聲道:‘你是說蕭十一郎?”
趙無極道:“不錯!除了蕭十一郎外,還有誰的心這麼黑?手這麼辣?”
沈璧君勉強控制著自己,道:“孟家莊既已沒有活口,又怎知下手的必定是他?”
趙無極道:“蕭十一郎不但心黑手辣,而且目中無人,每次做案後,都故意留下自己的姓名——”
?沈璧君只覺一陣熱血上涌,再也控制不住了,大聲道:“不可能!下這毒手的絕不可能是蕭十一郎!你們都冤枉了他,他絕不是你們想像中那樣的人!”
趙無極臉色變了變,勉強笑道:“嫂夫人心地善良,難免會將壞人也當做好人。”
?厲剛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刀,盯著沈璧君,忽然道:“但嫂夫人又怎知下這毒手的絕不是他呢?”
沈璧君身子顫抖著,幾乎忍不住要衝出去,逃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聽這些話,見到這些人。
但她知道她絕不能走,她一定要挺起胸來說話,她欠蕭十一朗的已太多,現在正是她還債的時候。
她咬著嘴唇,一字字道:“我知道他絕不可能在這裡殺人,因為這兩個月來,我從未離開過他!”
這句話說出,每個人都怔住了。
?沈璧君用不著看,也知道他們面上是什麼表情。用不著猜,也知道他們心裡在想著什麼!但她並不後悔,也不在乎。
她既已說出這句話,就已準備承當一切後果。
也不知道了多久,連城璧才緩緩道:“這件事只怕是我們誤會了,我相信內人說的話絕不會假。”他聲音仍是那麼平靜,那麼溫柔。
屠嘯天慢慢地點著頭,喃喃道:“—定是誤會了,再說..”
?趙無極也在不停地點頭,忽然長身而起,笑道:“嫂夫人旅途勞頓,在下等先告辭,明日再為夫人接風。”
海靈子一句話也沒有說,—揖到地,第一個走了出去。
只有司徒中平還是安坐不動。
此人果然不愧是“穩如泰山”,等趙無極、屠嘯天、海靈子三個人都走了出去,他才沉著聲道:“厲兄且慢走一步。”
?厲剛的嘴雖仍閉著,腳步已停下。
司徒中乎緩緩說道:“這件事若不是蕭十一郎做的,別的事也就可能都不是他做的,這次我們冤枉了他,別的也可能冤了他。”
這句聽在沈璧君耳里,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感激。
她知道司徒中平的出身只不過是鏢局中的一個趟子手,能爬上今日的地位,並不容易。
?所以他平日一向小心翼翼,很少開口,惟恐多言賈禍,惹禍上身,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實在是不能說錯一句話的。
這句話居然從他嘴裡說出來,那份量自然和別人說的不同。厲剛雖然未必聽得入耳,卻也只有聽著。
?司徒中平道:“你我既然自命為俠義之輩,做的事就不能違背了這‘俠義’二字,寧可放過一千個惡徒,也絕不能冤枉了一個好人。”
他嘆了口氣,接著道:“常言道:千夫所指,無疾而終。一個人若是受了冤枉無法辯白,那滋味實在比死還要難受。”
沈璧君靜靜地聽著,只覺這一生中從來也未曾聽過如此令她佩服,令她感動的話。
司徒中平雖是個很平凡的人,面目甚至有些呆板,頭頂已微微發禿,仿佛是個已歷盡中年的悲歡、對人生再也沒有奢望、只是等著入土的小人物。
但此刻在沈璧君眼中,此人卻似已變得說不出的崇高偉大,她幾乎忍不住想要在她那禿頭頂上親一下。
司徒中平又道:“蕭十一郎若真的不是傳說中的那個惡徒,我們非但不能冤枉他,還得想法子替他辯白,洗刷他的污名,讓他可以好好做人。”
他目光忽然轉到沈璧君身上,緩緩接著道:“但人心難測,一個人究竟是善是惡,也並不是短短三兩個月中就可以看得出的。”
沈璧君斷然道:“但我卻可以保證他,他絕不是個壞人。’
她垂下頭,慢慢地接著道:“這兩個月來,我對他了解得很多,尤其是他三番兩次地救我,對我還是一無所求,一聽到你們的消息,就立刻將我送到這裡來——”。,
說到這裡,她語聲似已哽咽,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司徒中平道:“既然如此,嫂夫人也該設法洗刷他的污名才是。”
沈璧君咬著嘴唇,黯然道:“他對我的恩情,我本來以為永遠也無法報答,只要能洗清他的污名,讓他能重新做人,無論什麼事我都願意做的。”、?司徒中平沉吟著,道:“不知嫂夫人是什麼時候跟他分手的?”
沈璧君道:“我在今天戌時以後。”
司徒中乎道:“那麼,他想必還在附近?”沈璧君道:“嗯。”
?司徒中乎又沉吟了半晌,道:“依我之見,嫂夫人最好能將他請到這裡來,讓我們看看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對他多了解一些。”
他笑了笑,又道:“蕭十一郎的大名,我們已聽得多了,但他的人,至今卻還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