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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大段語速極快的辯解,聽得伊莎貝拉有點懵。
高智商的傢伙難道都喜歡這麼逼逼逼講話嗎。
如果是狄利斯這麼幹,她早就勒令對方「說人話」了——但在高速吟唱的是某個陌生的研究員,伊莎貝拉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不懂裝懂地點點頭。
……其實她一個字都沒搞明白,嗯。
「哦,哦,是嗎。哦。」
研究員受到了鼓勵,振奮地做了幾個手勢——他情緒有點激動:「懷特小姐,我依舊認為,培養人偶的弱點完全沒有必要……在他被弱點徹底鉗制住之前,還會出現更多失常的、任性的舉動……您知道,人偶的外表是個五六歲的男孩,這個時期的男孩擁有極強的可塑性,他無疑深深受到了量子空間門另一端的同齡人影響……但如果他一直保持誕生初不接觸任何同齡人的狀態,我們只需要大劑量的鎮靜劑和拘束皮帶就能讓人偶乖乖聽話。」
又是一大段語速極快的報告。
伊莎貝拉這次仍然沒有聽懂裡面的術語,但她艱難地提取出了幾個重點: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地位很高的學者,這幫白色的傢伙也是學者,他們正忙於研究某個實驗。
他們所談論的「人偶」,是一個五六歲的男孩。
他們習慣給這個孩子注射鎮靜劑,再用拘束皮帶捆綁他,還隔三差五就把他丟進禁閉室。
這個孩子是他們所謂的「實驗」里的重要道具,他們想徹底控制他。
伊莎貝拉內心猛地湧上一股衝動——把這些白衣服的王八蛋都撕碎了餵xx的衝動——一幫畜生!
這不就是人體實驗嗎?
對象還是個年幼的孩子!
當然,面上,她穩住了。
「我明白你說的情況了。」我只明白你們都是一幫畜生,應該被xx的xx,「快點帶我去見那個人偶,不要磨蹭。」想辦法把那個孩子解救出來吧,以我現在的身份,似乎很好操作。
「……哦,好的,懷特小姐。」
可能是發現上司說話遠比以前冷酷,以為上司是憤怒於實驗品的再次失控,原本侃侃而談的研究員再次恢復安靜。
他畏縮地把手裡的資料遞給伊莎貝拉:「這是毀壞後的現場實驗結果,請您過目。」
伊莎貝拉看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數字,密密麻麻的圖表,一大堆亂七八糟不知所云的線條與符號。
伊莎貝拉:……
她沉穩地點點頭,努力忍著頭疼翻了幾頁,便假裝熟練地把這堆天書夾進腋下,維持著學者的自負,扯高氣揚道:「具體情況我已經全部了解了。」
阿拉伯數字都快不認識了。
「關於那個人偶暴動的原因,概括一下,給我口述吧。節省時間。」
「嗯,是這樣的……」
就在那個研究員斟酌措辭時,他們轉了一個彎,在白色長廊的某處停下。
另一個研究員伸手,按動了一下牆壁上白色的圓形突出物。
「……人偶在量子空間門另一端結識的同齡兒童,根據我們的觀測,她正處在『監|禁』的狀態,極度缺少食物等生活物資。」
白色的突出物緩緩陷入牆壁,與此同時,整面白色的牆發出輕微的振動,「白色」變為一種液體般的物質,緩緩從牆面褪下來,逐漸流下,露出透明的內在。
伊莎貝拉這才知道,這些牆的「白色」,都是一層覆蓋在房間上的光膜。這才是四周沒有照明卻亮如白晝的原因。
光膜關閉後,露出了房間……仿佛瀑布下隱藏的石穴,彩票刮層下隱藏的數字……
一個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的監|禁室,呈現在伊莎貝拉眼前。
她屏住了呼吸。
那個負責闡述的研究員還在喋喋不休:「鑑於人偶當時距離我們的員工內部餐車非常近,我們懷疑,他蓄意破壞試驗是轉移我們的目標,從而偷走了餐車裡的食物……他想要把食物作為『禮物』送給門那一端的同齡兒童。」
「當然,這只是我們對結果的第一個猜想,因為該猜想不切實際已經否決了。說到底,這個人偶只是個外表與人類相近的實驗品而已,作為實驗品,他並不應該具備『人性』的體貼,也絕不可能做出違背邏輯與運算的行為……」
透明的小盒子裡,角落處,安靜地蜷縮著一個黑髮黑眼的男孩。
男孩穿著拘束衣,腳上戴著鐐銬,神色卻有那麼點百無聊懶——還有那麼點漠然。
他非常非常安靜地蜷在那個角落,不含一絲生氣,完全符合研究人員嘴裡的『人偶』。
和伊莎貝拉所認識的嘰嘰喳喳的嘴炮,完全不同。
「狄利斯……」
她顫聲說,把手掌貼在玻璃上。
「狄利斯?」一旁的研究員聽見了她的喃喃,「這是您給人偶起好的名字?的確,擁有一個名字更能促進他和那個異時空的同齡兒童之間的感情交流。取名也能稍微降低他的警惕心理,讓他更加配合我們的實驗。」
……什麼?
伊莎貝拉的腦子嗡嗡亂響:「他……現在還沒有名字?」
「對啊。」
研究員疑惑地說:「建立量子空間門的提案是您提出的,在長久的監測下,我們發現另一邊的兒童只會用『小鬼』來稱呼人偶,您表示這會給他們建立親密聯繫造成阻礙,所以要突出人偶虛假的『人性』……為此,您說會給人偶起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