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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拉俯身貼緊了機械馬的脖子,兩手緊緊抓住了它的動力泵。她毫不吝嗇地用腳踝撞擊馬腹上的動力裝置,熟練而兇狠地命令道:「跑快點!」
北門、北門、北門——不管狄利斯打算到市集裡做什麼,北門進去後就是諾丁杉的紅燈區!
……那種地方,可比自己上次捉弄狄利斯時帶他去的酒館,要刺激得多!
【與此同時,諾丁杉市集,北門,某家酒館】
狄利斯謹慎地向門口的方向退了幾步。
而面前巧笑倩兮的女招待逼近了幾步。
「我只是來買兩個軸套。我付過錢了。」
「小哥,你付的可不是你自己錢包里的東西~」女招待挑起眼角,稍微瞄了一眼櫃檯——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正把拳頭放在檯面上,握在手中的撲克牌幾乎都被捏成了紙團。
就在剛才,這位年紀輕輕,神色輕佻,全身上下都在滴水的青年插著口袋從門口進來——招待非常懷疑,這位眉梢都寫著「輕浮不端」的客人,大概是夜晚爬了某個小姐的窗子對其欲行不軌之事,導致被小姐的侍衛們追打進河裡,如今才堪堪爬上岸——當然啦,她沒有輕蔑對方的意思:這裡可是紅燈區的酒館,歡迎的就是輕浮不端的傢伙。
女招待懷著面對「會玩社會人」的態度,熟稔地迎上去,準備向其介紹他們各式各樣豐富多姿的「服務」。
然而,這位客人卻瞬間倒退三米有餘——身法相當熟練——並防衛性抱起雙臂:「我想要兩個鐵製的軸承。你們這裡賣嗎?」
女招待:「……客人,我們這裡雖然有點備份零件,但那想必不是你想要的消遣吧~」客人欣喜地說:「太好了,多少錢?我就站在門檻這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女招待:「……一共四十七個金幣,謝謝惠顧。」
是傻子啊。是可以乘機宰一筆的傻子呢。
傻子客人開始掏錢,傻子客人發現自己沒帶錢。
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的錢袋……都被我的好朋友拿走了。沒帶在身上。」
咕咕前幾天成年體出門時,似乎就拿走了我隨身的錢袋,買了不少東西……咕咕為什麼總是能記住我都記不住的一些東西,好比我隨手塞進褲子或衣服里的錢袋?
不僅她能記住,她還能在狄利斯出門付錢時默默地幫這個智障掏出來——從不把注意力放在金錢上的機械師從來找不到自己的錢袋位置,付錢時在右側口袋茫然掏了半天,最後卻由伊莎貝拉從他的大衣左側內袋扯出金幣來,是件非常尋常的事。
而今晚,狄利斯一時情急從鐘樓跑出來,身上真的沒有……
女招待的笑容從「介紹服務」切換到了「哄騙傻子」:「是嗎?那麼我們這裡推薦一些賺錢的服務哦,客人,請看那邊的酒桌,您可以免費從我們這裡支取十個金幣的押金,參與幸運十足的24點遊戲!」
狄利斯順著她的手勢,看到了那邊酒桌上,三個圍在一起玩牌的大漢。
只不過,比起常人會關注的「滿臉不懷好意」「賊眉鼠眼」「凶神惡煞」「三個人抱團坐在一起喝酒,就缺一個空位子,十分可疑」等等要點——機械師只注意到了他們手中的撲克牌,以及小堆小堆的金幣。
比之前見過的場面要寒酸許多,但買軸承應該足夠了。
曾贏空了整個諾丁杉地下黑市的弟弟摸摸鼻子,略微嫌棄。
「只需要用撲克牌玩24點的賭博遊戲?」
「是的,請相信我們的服務,您絕對能在該遊戲中將本金翻倍——」他直接打斷了女招待的遊說:「好的。請借我十枚金幣。」
這麼輕信的嗎?
女招待的微笑再次從「哄騙傻子」切換到了「憐憫智障」。
她眉眼彎彎地遞給這個智障十枚金幣,眉眼彎彎地回到櫃檯調酒,五分鐘後眉眼彎彎地準備將其放上托盤,準備給酒桌上的三個「託兒」們送點慰勞品——「一共四十七枚金幣,對吧?」
黑髮黑眼的客人已經回到了櫃檯前,他數了一下捧在懷裡的金幣,拿出四十七枚鋪在招待面前,再把剩餘的四百八十三枚金幣放回口袋。
用五分鐘贏光了牌桌上所有籌碼的狄利斯:「請給我兩個軸承,謝謝。我趕時間。」
必須要儘快做出聯絡工具——咕咕說不定等急了,萬一她出來找我怎麼辦。
女招待:「……」
她震驚地看向那邊的酒桌——而那三個大漢看上去比她還要震驚氣憤。
怎麼搞的?
這些人剛剛作弊失誤了嗎?
24點明明是作弊難度相對簡單,極容易操控結果的數學概率遊戲啊?
狄·任意理工科學識都融會貫通·數學大佬·失智時可以畫出暗藏微積分公程式的兒童簡筆畫·隨隨便便就用潛意識敲摩爾斯電碼·利斯:?
見她半天不說話,狄利斯又想了想,再拿出二十枚金幣推出去:「這是本金疊加利息的償還。我可以買軸承了嗎?」
「……不,客人。」
女招待深吸一口氣,掛上了面對「來踢館的高手」笑容:「您贏得的金幣並不屬於您。並不能拿來購買商品。」
狄利斯皺眉:「可是你們說的規則是——」女招待逼近了一步,把自己胸口的衣服向下拉了拉。
狄利斯急忙避開了視線,並往門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