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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她只是惡狠狠地抓過第二塊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已經搞不清楚是被累餓的還是被氣餓的了,嘖。
「你是個男人,狄利斯。滾過來,別讓我說第二遍。」
抱膝蹲在角落裡男人動了動,向後一仰,運用他奇異的運動細胞,默默滾了過來。
這場面很像一隻被風吹到腳邊的垃圾袋。
公爵大人:「我只是讓你過來,不是真的『滾』……算了。」
她把嘴裡的食物吞下去,好歹恢復了一點力氣,就彎腰去拽地上人鎖得死死的胳膊——沒錯,這隻大垃圾袋為了成球狀順利滾過來,把自己的腦袋也埋在了兩隻胳膊里,整隻都散發著非常抑鬱絕望的氣息。
而且他的肩膀還在小幅度抖動。
和那天被扔到女人堆的抖動頻率一樣——是被嚇哭了,還是噁心哭了?
公爵大人:無論是那種可能,想把他掐死的衝動更加強烈了呢。
當然,她不可能真的下手掐死弟弟——尤其是,看見對方脖子上淒悽慘慘的痕跡後。
昨晚,掐他喉嚨,把他拖進浴室時就在上面留下了瘀痕;後來把他按倒在浴缸里時,她害怕這貨又順勢一滑,攀著水管逃到奇奇怪怪的地方(酒館那個拿著雞毛撣子和香蕉拼命揮舞的女招待就是前科之鑑)……伊莎貝拉當時就下意識加重了力道,想把他固定好……從而,疊加了更多的瘀痕……再後來,咳,再後來嘛……
我、我就是想聽弟弟哭啊!
都放下要把他「艹哭」的狠話了,其實並沒有實現什麼的……幸虧狄利斯看上去已經完全遺忘了,否則豈不是在這個嘴炮面前丟了大臉嗎!
誰讓他每次被咬到喉結時都會發出……類似哭的聲音。
那個被欺負的樣子怎麼可能讓人打住啊。
地點不是講台或樓梯已經非常遺憾了。
——心裡藏著兩隻怪獸的成年女人如是想到,面不改色。
況且,咳,這個,那個,軍隊裡偶爾聽過的葷話是說,男人很喜歡被女性觸碰要害的……所以我造成的這個……這個慘狀……咳……也是出於好意……好意……是有經驗的姐姐在引導他……沒錯……有點、有點點用力過猛而已……
↑其實根本也沒啥經驗,完全沒意識到葷話里的「要害」指的是另外的東西的公爵大人。
她稍稍愧疚的視線再次划過床下的大型黑色垃圾袋,但對方不停抖動的肩膀,讓公爵大人成功轉移了罪惡感。
……都怪弟弟!誰讓他一直沒哭來著!我執著啃咬他脖子都是為了聽到哭啊!服個軟哭一下不就好啦!
……昨晚沒哭,現在蜷起來哭也太侮辱人(的技術)了!
可惡……難道是看不起我卡斯蒂利亞公爵的技術嗎?!和他這種單純的嘴炮不同,我可是身經百戰(並不)的成熟大人啊!
伊莎貝拉給自己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設,再抬頭時,心裡的腹稿早已打好——[狄利斯,聽著,我們之間,呃,昨晚發生的那種事,是成年人之間的順應自然,你不要害怕]——然而,就在這時,埋在自己胳膊里的弟弟抬起了頭。
這是今天早晨,他們之間第一次,臉對臉,視線對視線,距離極近的相互注視。
他真的哭了啊。
——這是公爵的第一個想法。
他的嘴角是被誰用拳擊連揍了十八下嗎。
——這是公爵的第二個想法。
……哦,這可怕的傷痕好像是我乾的。
——這是公爵的第三個想法。
等等,我當時究竟是怎麼做出來的?不過是億點點輕吻而已?
——這是公爵的第四個想法。
我是禽獸。
——這是公爵的第五個想法。
所以,跪在床下的狄利斯眨眨自己略微濕潤的墨藍色眼睛,準備開口說什麼時——坐在床上的公爵大人直愣愣揮出胳膊,搭住了他的肩膀——[狄利斯,聽著。]「狄利斯,聽著。」
[我們昨晚發生的事只是成年人之間的順其自然,你不要害怕。]「我們昨晚……」公爵大人凝固地瞪著他悽慘的嘴角,「我昨晚,不是出於本意強|奸你的。別害怕。」
啊啊啊啊我是禽獸嗎!這些傷口!離得這麼近才發現這些傷口怎麼這麼可怕啊啊啊!這他媽根本就不是「吻痕」啊?!我真的是母猩猩嗎?!
狄利斯:……
如果是一個正常男人,在初夜的早晨聽到了這種言論,大概會「邪笑」一聲,然後翻身「教訓」對方(「有趣的女人」),無論如何也要證明自己的男性尊嚴……但跪在這裡的,是發現自己本壘打後,第一時間就蜷縮起來哭泣的奇葩。
這個奇葩揉揉眼睛,伸手拿開了伊莎貝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並將其默默塞回她的毯子裡,再幫她把毯子默默往上拉緊了一點——「咕咕。」他帶著鼻音說,「這個說法很不嚴謹,目前來看,大陸法中強|奸罪,所針對的對象是『婦女』,而我是男人。你並沒有犯錯,也沒有違法。」
「哦,呃……」愧疚的公爵大人難得有點慌亂:「那強|暴?」
「該指控同樣不成立。」
「強迫……」
「這個詞有很多釋義,已經超出了『罪名』。」
機械師已經從地上起身,坐在了床邊。
他扯過一條較薄的小絲被,手指靈活地把它絞成一截粗繩,再將其繞過伊莎貝拉的腰部,以此繫緊了她身上草草裹住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