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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伊莎貝拉和這貨住了整整一年,都沒意識到他擁有還算不錯的外貌……就說明,那點「文弱學者」的中和,只是一點點而已。
呣。
閉眼睛閉嘴之後,這貨顯得順眼多了嘛。
順眼到我有心思打量他的顏值了?
不如我也去找個奶嘴,永久性粘貼在這貨嘴上得了。
伊莎貝拉的剪刀「喀嚓喀嚓」,轉移到他的鬢角。她輕輕撥弄了一下那裡凌亂的碎發,發現了掩在碎發里的耳朵。
是只尖尖的耳朵,就像可惡的精靈。
伊莎貝拉想起自己剛來時,騎著他脖子拽他耳朵揉他頭髮的事件了——她那時還沒有放平心態,被氣狠了什麼都能做出來,咳。
不過,這傢伙的頭髮和耳朵……似乎手感都超好的啊。
「咕咕,不要用你的小豬蹄拽我耳朵。」
「……我叫你閉嘴,狄利斯!」
機械師依舊老實地閉著眼睛,但他開始不安分地在椅子上亂動了:「咕咕,但我已經閉嘴了整整六分鐘,你只是舉著剪刀在我額頭上空3~的位置遲疑,我根本沒聽見你在認真修理!」
後知後覺自己在盯著這貨臉發呆的伊莎貝拉:……
她惱怒地抄起剪刀:「才六分鐘而已!狄利斯,閉嘴六分鐘會讓世界毀滅嗎,不!」
這是個意味「閉嘴停止」的設問句,但忍耐了整整六分鐘(?)的機械師早已敏銳地搶過話題:「但是閉嘴六分鐘會讓我很難受!」
「那你就想辦法讓自己不要那麼難受!」
「所以我開始說話了!」
「……那我就往你嘴裡塞一個大號奶嘴!」
「你無法實施這個計劃,咕咕,當年我往你嘴裡塞的奶嘴是我親手做的,整棟鐘樓獨一無二!」
這有什麼值得你自豪的點嗎?會織衣服會煮飯會疊餐巾會做王冠還會製造奶嘴的小精靈?!
伊莎貝拉覺得自己今天的態度夠柔和了,是時候兇狠一點,讓到處亂動不肯剪頭的五歲兒童意識到家長的威嚴。
她絞盡腦汁,發出了自己不含髒話的情況下,自認最刻薄的嘲諷:「狄利斯,你是上了什麼未婚女子必修課嗎?你是還會插花和生孩子嗎?」
狄利斯驕傲地回答:「我有一本《十八歲少女須知二三事》,還有一本《婚前那些你不得不學習的知識》,我會種植玫瑰花和鬱金香,只差生孩子——那是個人生理問題,無法通過常規學習手段克服。」
「我有段時間試著尋找一位女性來達成『生孩子』這一條,但和『龍』討論後,我認為自己無法接受把研究時間浪費在一個無趣的異性身上,並且無法忍受要給她做飯、織衣服、或照顧她的鼻涕……我們得出了共同的結論,我和異性的婚姻頂多維持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就是愛情的墳墓,婚姻的盡頭。」
「綜上所述,我永遠都無法學會『生孩子』這項技能,真是令人遺憾啊。」
公爵大人:「……」
救命。
她收回「這貨閉上眼睛還不錯」的論斷,事實證明,除非她成功往這張破嘴裡塞進去一個奶嘴,否則永遠都別想認為狄利斯「還不錯」。
伊莎貝拉試圖用假笑緩解自己遭受的三觀震撼——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的成年男性——:「很好,狄利斯,既然你無法忍受長達十五分鐘的婚姻,那你是怎麼該死的和我住了整整一年呢?這是你語言裡的漏洞吧。」
機械師早有準備,從善如流地答道:「當然不,咕咕,你不屬於『成年異性』,你的小豬蹄正拍打著我的眉毛呢。」
伊莎貝拉:「……」
她花了畢生最堅韌的定力,才沒讓自己「豬蹄」里握著的剪刀,巧妙地下滑,到達這貨的太陽穴。
「如果我是你未來的丈夫——會做飯織衣服弄奶嘴,還過《十八歲少女須知二三事》的狄利斯——我會在婚禮當晚把你勒死。真的。」
「不,咕咕,你要用辯證的角度來看問題。」
狄利斯興致勃勃地分析:「如果你是我未來的妻子,你也會在婚禮當晚把我勒死的。」
……這到底有什麼好嘚瑟的?!啊?!
讓狄利斯閉嘴六分鐘的代價,就是伊莎貝拉和對方就「婚禮當晚誰勒死誰」的奇怪話題,開始了漫長而心累的互懟。
當然,她沒能懟過成年的機械師。對方早已在嘴炮的領域封神了。
「好了,狄利斯,你的頭髮剪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看看……」
伊莎貝拉疲憊地爬下自己的小板凳,暗自決定今晚睡覺前要故意裝睡,踹他幾腳解氣。
「謝天謝地,咕咕,你不知道我有多討厭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是他逃出那裡時一併帶出來的,就像是團不得不黏在重要文件上的口香糖——這個由鏡子組成的房間來自於白塔,出於某種原因,狄利斯不能捨棄它,只能讓它暫且保存在自己的鐘樓里。
所以他沒在這裡放置任何雜物,因為長大後的機械師壓根就不想進來。
他起初的沉默不語,他後來的喋喋不休——都是為了掩飾那份細小的厭惡。
狄利斯討厭這裡,因為這裡總能讓他回憶起一些早該遺忘的事情。好的,壞的,眷戀的,至今仍舊充滿著謎團與未知的。
當然,伊莎貝拉沒有察覺。她心目中的狄利斯就是個十分孩子氣的傻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