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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納:妹妹突然從發光的快樂兒童回歸了心理陰暗的大人。
他嘆了口氣,撿起被漢娜泄憤扔到地上的雨衣,並相當明智地後退一步——下一秒,妹妹連珠炮彈般的恐怖低語果然甩了他一臉:「什麼相合傘……明明得到了相合傘的機會竟然還要逼逼……竟然還往外躲……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惡……埋在那種地方……還敢擺出被迫、不情願的姿態……發抖絕對不是在害怕吧……發抖絕對是因為腦子裡閃過了幾千種限制級東西又必須苦苦忍耐吧……竟然還得到了草莓奶昔的哄勸……可惡……陰險的狗男人……毒辣的狗男人……心思深沉的狗男人……竟敢讓主人放柔聲音去哄……沒有尊嚴的狗男人……狗……」
↑就某種意義上而言,戳中了真相的女僕。
漢納沒有聽清漢娜嘴裡的「主人」,因為他被妹妹堪稱恐怖的怨氣和「狗男人」的循環逼得又走遠了一點。
我也是男人啊。
慘遭地圖炮的哥哥,看看手裡的防雨外套,又看看不遠處的情侶,大概明白妹妹如此失控的原因——妹妹討厭情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自從她從事間諜工作後,看待兩性|關係就相當陰暗。
「呃,如果你這麼看不慣那邊的情侶撐相合傘的話,娜娜,我去幫你把這件防雨外套還給那對情侶?這件外套就是剛才那位小姐借給你的吧?」
還給他們……還?
漢娜猛地抬起頭。
可靠的兄長還在繼續分析:「有一件多出來的男式防雨外套,他們就不可能繼續撐相合傘了?你看,到時候應該是女方繼續打傘,男方穿著外套走在傘外……這樣一來,就不可能貼得很近……」
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粘成一團,在暴雨里散發著粉色的小花花,連他都看得眼睛有點酸。
漢娜立刻點頭:「沒錯!不愧是我哥哥!上吧!」
……唉。
漢納只好舉著雨傘,逐漸靠近了街頭的那對未婚夫妻。
【這邊,無形中散發著粉色花花的相合傘下】
說是約會,其實如今暴雨的天氣……他們倆也沒什麼能夠在外面玩樂的機會。
就算狄利斯一手改造的機械馬神通廣大,能自己跑回鐘樓,還幫忙運回狄利斯手裡那堆文件也……
伊莎貝拉當然記得,自己一開始說「約會」是想逗逗弟弟,其真正目的是為了防止他過於沉迷研究廢寢忘食,決定索性拖他去外面的餐廳吃晚飯……所以,就算有「約會」,其內容最多只是一頓在外面的晚餐。
伊莎貝拉不覺得和弟弟一起吃晚餐是件浪漫的事,狄利斯在吃飯時不是看書就是和她逼逼……好比向她舉例,她手裡某塊蛋糕含有的卡路里具體有多少,又需要怎麼高強度的運動才能將其消耗……
早在一年前,伊莎貝拉就總傾向於把手裡的餐具當成什麼武器,從而磨刀霍霍向弟弟。
……雖然最終弟弟毫髮無傷,磨穿漏洞的瓷盤瓷碗多了幾個就是了。
和狄利斯一起吃飯早就成為了伊莎貝拉生命中平凡無奇的日常,她找不出裡面有什麼符合戀愛的閃光元素,卻像習慣呼吸那樣習慣了它。
然而,在洶急的雨勢下見到對方,目睹對方抱著一大堆文件蜷在牆角的可憐樣,「約會」這個有點曖昧正式的詞彙,便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跑了出來。
伊莎貝拉的理智頭痛於自己的魯莽,伊莎貝拉的魯莽卻因為狄利斯在這個詞彙下亮起的眼睛,沾沾自喜。
……果然,戀愛是不適合她的麻煩事。
公爵幽幽嘆了口氣,繼續按著亂動的弟弟向前走,完全沒意識到「在同一把傘下和男方黏糊糊抱在一起」是非常符合約會定義的浪漫行為。
——這只能是公爵自己的鍋。
誰讓她勾人永遠喜歡用手臂勾脖子,勾完之後下意識壓在胸前固定,隨時方便自己施加另一條胳膊,來個標準的咽喉絞殺搏擊術……
這個動作,在伊莎貝拉看來威脅遠大於曖昧。
這個動作,在狄利斯看來卻柔軟遠大於窒息。
……嗯,每個男人都會在某種時刻升起「即便窒息也是幸福的死亡」之類的想法。
都懂,都懂。
於是,伊莎貝拉繼續憂愁地思考著約會的花樣。
……既然誇下海口,就要想辦法實現。約會應該不僅僅是吃晚飯吧?等會兒去甜品店給弟弟塞點奶昔打發幾分鐘,我就抓緊那幾分鐘的時間策劃接下來的……
啊?和弟弟一起去甜品屋?
不不不,那當然不算約會,如果「看著這傢伙喝草莓奶昔情不自禁微笑」也算約會的話,我早已完成了幾百次成功的約會啊。
「小姐?您好……這位小姐?」
有人穿過雨幕向她打招呼?
伊莎貝拉停下腳步。
被強制貼緊對方,隨時有受到咽喉絞殺搏擊術襲擊的狄利斯也只能順著她停下腳步。
他想回頭看清來人是誰——聽聲音似乎是個年輕男人——啊,可是回頭就代表了脫離搏擊術範圍……想了想還是不回頭了。
他又想搶先用嘴炮逼退這位可能是來問路的陌生人,讓他別打攪自己的約會——啊,可是開口後伊莎貝拉一定會把他放開,從而脫離搏擊術範圍……想了想還是不開口了。
短短几秒的心理鬥爭後,下定決心的狄利斯依舊堅定地埋在某個部位,無恥地感受窒息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