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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卞城王府看起來一點都沒有閻王氣概,無論從外面看還是從裡面看都是一個平凡溫馨的普通小院。唯一不普通的,就是院牆下設置的防護大陣。
有卞城王加持的防護大陣,威力媲美整個冥界防護陣法的一半,換句話說,只要冥界不淪陷,基本上這大陣就沒有被攻破的可能。
當然,作為一個嬰兒,現在的畢嫻完全看不懂自家的防護大陣究竟有多麼高端大氣上檔次。
畢嫻的日子過得有多滋潤,妻奴爹的眼神就有多幽怨。雖然很想再跟孩子搶一搶寵愛,但之前孩子居然陷入了一段時間的衰弱期,著實讓素日沒心沒肺的卞城王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找人開了個滋養藥方,一臉嫌棄地灌了畢嫻一個月才放下心來。
擔心孩子又想獨占妻子,這樣的念頭每天都糾結在他的腦海中。最終,在畢嫻三歲的時候,卞城王以帶孩子出去見世面為由,把孩子抱到了閻羅殿。
反正只要孩子去了,妻子沒理由不去不是?
那天是畢嫻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閻羅殿,明明是同一片時空,明明遠看只是一個矗立在陽光下的普通的二層青瓦小築,走近看來,卻是另一番景象。
漆黑的天幕,漫天烏雲,紫雷滾滾,一道道閃電將漆黑的殿頂照亮。高大的黑瓦大殿,在夜幕下顯得十分肅穆,那一刻,仿佛周圍都靜音了一樣。
大殿的窗口上沒有窗框,只有兒臂粗的烏黑玄鐵鏈略作遮擋。殿內大開,裡面黑漆漆的,仿佛隔著不知道多遠多厚重的霧氣,怎麼也看不到裡面。
在貼近殿內的那一刻,畢嫻隱約能夠看到一隊隊鬼魂在鬼差的引導下往殿內走去,只進不出,卻不見大殿爆滿。
又是一聲雷響,畢嫻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小手努力抬高,死死摟住老爹的脖子,遞上去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這才是真正的出門見鬼啊!雖然知道妻奴爹的工作任務就是審鬼,可當人當了好多年,看到這種情形心裡果然還是很怕啊!
卞城王妻奴很無良地嘲笑了女兒的膽小之後,抬腳便往殿內走去。畢嫻撇了撇嘴,正待發抖,忽而察覺妻奴爹的胳膊抱得更緊了一些,一隻手還伸到自己的背後輕輕拍打,頓時笑彎了眼睛。
貼著妻奴爹的胸膛,畢嫻勇敢地睜大了眼睛,踏過殿門的那一刻,很不巧地撞過了幾個鬼魂透明的軀體。
唔,有點冷!畢嫻皺著鼻子打了個大噴嚏,隨後把臉埋進妻奴爹寬敞的袖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
穿過門後那片用於遮掩的黑暗幻境,畢嫻終於看到了殿內真正的景象。
與人界的傳說不同,殿內沒有張牙舞爪的黑氣,也沒有陰森恐怖的氣氛,反而顯得十分莊嚴肅穆,就像是紫禁城裡的書房。殿內擺設很少,最中央的位置放著一個四平八穩的桌案,桌案後有一個畫有卞城王人像的屏風,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大殿的門口已然消失不見,回頭看去只見一面光禿禿的牆。兩側的牆壁各有一道門,一道是生鏽的玄鐵門,門縫裡不斷透出一絲絲寒氣;一道是陳舊的雕花木門,門後有人來回活動以及翻書頁的聲音。
第6章
畢嫻並不知道這兩道門是用來做什麼的,只是順著卞城王的胳膊滑下來,坐到了桌案後面的椅子上。然後,她沮喪地發現,即使自己努力站起身來踮起腳尖,也比桌子矮上一截,使勁扒著桌邊都無法露出眼睛,完全看不到前方。
卞城王走過去站在畢嫻身後,看著個頭小小的女兒踮著腳尖,巴著桌沿做拉伸運動,低咳一聲,轉身偷笑。
想像一下自己抱著女兒坐在座位上的形象,卞城王突然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太威嚴,在鬼魂面前顯得過於溫和。於是,他抱起女兒比劃了一番,最後把畢嫻擺在了桌子上,放在筆架後面隨便遮擋了一下。
至於這樣會不會被妻子吐槽,他就顧不上那麼多了,趁著妻子還沒到,先擺好帥氣的等待姿勢才是正理。
姿勢擺好了,女兒也擺好了。接下來,就是專心工作的時候了。
時間一到,那扇消失的門突然又出現了,一隊隊鬼魂被押解進來,隱約能聽到勾魂索碰撞的聲音。
被帶進來的鬼魂很惶恐,卻又很安靜,飄過時伴隨著很輕的嗚嗚聲,不知道是風聲還是哭泣。畢嫻擔心審鬼的時候會靠鬼太近,於是使勁把身子往後縮,一不留神失去平衡,從桌面栽了下去,被妻奴爹接了個滿懷。
「怎麼,害怕了?」明明是嫌棄的語氣,畢嫻卻聽出了其中的關心,乾脆鴕鳥似的往爹懷裡鑽,直到被妻奴爹一臉嫌棄地丟回桌上為止。
「怕什麼,他們離得那麼遠。」伸出一隻手擋在女兒的背後防止摔倒,卞城王朝押解鬼魂的鬼差示意,讓他們靠得再遠一些。
「遠嗎?」畢嫻鼓起勇氣抬起頭,果然看到這些鬼魂離得很遠,有些甚至貼著牆壁行走,與桌案保持了最大的距離。
鬼魂最後的目的地,是牆壁上那扇生鏽的玄鐵門。看著鬼魂們或哀怨或祈求或麻木地被鬼差硬生生推進門裡,畢嫻覺得有些好奇。
門那邊,是什麼呢?
仿佛看出了畢嫻的想法,卞城王趁著調整姿勢的空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那是十八層地獄的入口。」
「十八層地獄?」想像力和聯想力都極為豐富的畢嫻瞬間被嚇到了,沉浸在前世看過的各種恐怖情節無法自拔。如果不是卞城王被她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她還能再驚嚇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