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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墳頭那端傳來了尖叫聲和凌亂的腳步聲。
畢嫻:「……」傳說中的鬼故事也並非空穴來風啊……
白無常嚇人嚇得非常開心,畢嫻雖然有心理準備,也免不了被尖叫聲嚇得跳起來。再看看黑無常,居然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隨意地飄在半空中,就那麼看著白無常胡鬧,臉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畢嫻沒忍住自己害死貓的好奇心,伸出手拽了拽黑無常飄在半空中的衣角:「你不去散心嗎?」
黑無常的目光始終盯住白無常,即使被抓住衣角也沒有把視線分給畢嫻一分一毫,不過為了把衣角從熊孩子手裡拿回來,他還是開口回答了畢嫻的問題。
「我所謂的散心,就是看著她開心。」
六歲的單身小丫頭被這一波突如其來的秀恩愛閃得連連後退,回頭不小心看到以往溫柔待人的白無常正猙獰地笑著,緊跟在一個華服男子身後不放,尖利的笑聲驚得她剛平復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忍不住縮了縮身子拽緊衣領,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平復情緒。
就這麼心驚膽戰地看了許久,畢嫻突然發現,白無常捉弄的只是墳地中的一部分人,而剩下的人面對疑似厲鬼索命的情形,居然並不逃跑,反而露出了快意的表情。
「你們……這是在工作啊?」畢嫻恍然大悟。
惡鬼索命,在冤有頭債有主的情況下,一定程度上是被冥界允許的。只是每個鬼魂的離魂時間是固定的,也不是所有因果纏身的鬼魂都有能力為自己報仇,這種情況下,只能向無常求助。
代行因果不在黑白無常的正常職責範圍內,因果輪迴也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遇到這種情況,黑白無常就看心情了,有空的時候興許會幫一下忙,沒空的話自然以勾魂為準,總不能因為一個可憐鬼棄整個冥界的秩序於不顧。
畢嫻很懷疑黑無常的動機並未那麼高尚,因為在那些人慘叫的時候,黑無常笑得尤為開心。不過她也能模糊地意識到,那個被白無常追趕的男子並不是什麼好人。
畢竟修煉日淺,畢嫻還看不到男子身上附著的扭曲的怨氣和煞氣,不過對於專職勾魂的白無常來說,即使你某年某月某日踹了路邊的狗一腳,她都能看出來。
就在畢嫻終於壯起膽子準備專心看戲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手裡搖著鈴鐺,背上插著桃木劍,身上貼著黃符紙,嘴裡念念有詞地衝上來:「急急如律令,冤魂快顯靈!」
畢嫻:「……」如果冤魂都能顯靈了,那神仙要做什麼?
被白無常追得屁滾尿流的男子眼前一亮,也不管那人是不是騙子,扯下腰間的錢袋朝著那道士甩了過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大仙救我一命!」
拎著錢袋子晃了晃,側耳傾聽金錢的聲音,道士滿意地眯著眼睛,裝模作樣地攥著錢袋推辭了一番,然後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將錢袋揣入懷中,用一根皮繩仔細地綁在身上。
摸索著鼓囊囊的錢袋,道士努力壓制住揚起的嘴角,大喝一聲拔出桃木劍,擺了一個自認為威風凜凜的姿勢,劍尖直指白無常:「何方惡鬼,快快束手就擒!」
看著那道士跟跳大神一樣揮舞著桃木劍手舞足蹈,畢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桃木?白無常家裡的拔步床好像就是千年桃木打造的……嘖,真是沒眼看。
第15章
事情也的確像畢嫻預料的那樣,道士只蹦躂了一會兒,就被白無常攆得到處亂跑,剛剛營造出來的世外高人的形象徹底崩塌。
見桃木劍並不管用,道士立時害怕了,把雙手揣進懷裡胡亂摸索著,除了錢袋,摸到什麼就往外扔什麼,打中是幸,打不中是命。
雖然不害怕這些凡俗之物,但到底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太污染視線,白無常不耐煩地揮舞著長長的衣袖,將這些東西統統打飛了出去。很不巧地,其中一塊石頭被打飛之後,筆直地朝著畢嫻飛去,直接命中了她的額頭。
聽到身邊傳來倒地的聲音,黑無常這才從幸福中回過神來,將畢嫻從地上抱起,掏出治療符咒拍在她的額頭上。
原本只是想玩鬧一下的白無常,看到畢嫻受傷瞬間暴怒了,低叱一聲,指甲見風而長,如鷹爪一般擒住那個道士的脖子,像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噼里啪啦扇了好幾個耳光,直到那人的臉腫了兩圈,才氣呼呼地將他丟回地面上。
圍觀人群早在道士抱頭鼠竄的時候便一鬨而散,白無常也沒了繼續玩下去的興致,飛身回到黑無常身邊,把畢嫻接過來仔細檢查了一番身體狀況:呼吸平順,脈搏正常,靈魂完整,額頭輕傷……只是小問題,可為什麼就是叫不醒呢?
只擅勾魂不擅醫術的白無常束手無策,只得立刻帶著畢嫻返回了冥界。孩子出了事情,總要讓長輩知道啊!
得知小女兒出了事,卞城王夫人立刻趕了過來。這個時候,畢嫻的皮膚已經發生了異變,白嫩嫩的皮膚逐漸暗沉堅硬,表面甚至泛著金屬的光澤,輕叩間幾乎能聽到金器撞擊的聲音,儼然一個鐵娃娃。
不過半天時間,女兒就變成了這幅詭異的樣子,卞城王夫人嚇得差點沒喘上氣來,渾身顫抖著拉過白無常的手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煉體了?」
沒錯,這個詭異的情況,就是煉體的反應,可問題是,這不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