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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閻羅的後代,十殿閻羅選擇的修煉方式從來不以身體為主,蓋因冥界陰氣過重,他們首先要做的,是在獨立之前增強自己的靈魂強度,以免夭折在修煉途中。
對於從小生活在冥界的人來說,身體不過是一個容納魂魄的容器,只要修煉有成,隨時都能捏個新的,在這種情況下,有幾個人會考慮煉體呢?有那個時間不如衝擊下一關呢!
退一萬步說,縱使有人因為繼承了母族的特殊血脈而無法放棄煉體,那也不該是畢嫻這個丫頭啊!且不提她身上並沒有什麼特殊血脈,單就她的修煉狀況而言,作為一個六歲的孩童,畢嫻只曾引氣入體過,之前她得到的輔導甚至不足以讓她突破練氣期第一層,每天就知道玩耍嬉鬧。這樣一個孩子,怎麼就莫名其妙地煉體了呢?
更不合理的是,從這孩子的皮膚來看,她已經初步煉成了……
卞城王夫人對煉體並沒有什麼偏見,無奈畢嫻一天至少有半天在她眼皮底下,突然煉體初步成功,只怕她自己都在迷糊,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如何,更不知道是否會給她的身體留下什麼隱患。
因此,心情焦灼的卞城王夫人乾脆一遍遍地給丈夫傳音,催促他把工作留給兒子,趕緊回來。
還在閻羅殿忙碌的卞城王聞訊抓了兒子當壯丁,嘴裡雖然很嫌棄,腳步卻一點都不慢,不一會兒便趕了回去。
在他前腳邁進家門的那一刻,畢嫻剛好醒了過來,只是她渾身僵硬,就像栽入水泥池再被風乾了一樣,根本無法動彈。
「寶貝,你到底怎麼了?」卞城王夫人伸手將她的臉上的碎發抿到耳朵後面,一臉擔憂地問道。
畢嫻努力抬了幾次脖子都沒有成功,只得泄氣地歪過頭來,緩慢地搖了搖頭,一臉迷茫:「我之前在外面被一塊石頭打在額頭上,暈過去了,之後就這樣了。」
一旁的卞城王屈起手指敲了敲畢嫻堅硬的額頭,聽著那清脆的響聲,眉頭不禁抽動了兩下:「煉體煉到凡鐵難傷的地步,還能被小小的石頭難倒?」
被敲得頭有點疼,畢嫻很想發小孩子脾氣,但隨之而來的問題讓她瞬間懵了:「煉體?什麼煉體?我還以為我石化了……」整個身體僵硬得好像被裹在石頭裡一樣,難受死了。
見女兒一問三不知,卞城王也不敢耽擱,抓起她的一隻手腕,往裡輸送了一絲靈氣。
白無常趴在床邊,柔和的表情差點呆住:不過是短短一盞茶工夫,畢嫻的體表形成了一層堅硬的皮膚不說,她體內的經脈也被拓寬了兩倍有餘,血肉里甚至隱隱泛著銀光,靈氣穿過去的時候能聽到輕微的鏗鏘聲。血管里的血液銀星閃爍,其中夾雜著不少煉體藥材獨有的光芒,正在隨著體內血液循環不斷地往身體各處輸送著。
「到底怎麼樣了?」見丈夫一臉嚴肅地鬆開女兒的手腕,卞城王夫人心中一陣緊張。
卞城王走到夫人身邊,懶洋洋地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蹭著,眉頭緊鎖:「我不確定。目前來講,嫻兒的情況很穩定,只是正常的煉體過程,可……」這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要知道這孩子並未開始修煉,練氣煉體更是一竅不通,結果她的身體裡卻自動運轉著煉體的過程,力量之大,居然將護身符都撐爆了,當真細思極恐。
「看樣子不是奪舍,也不是受到秘法的算計,更像是自身的自我保護反應。從靈力的波動狀況來看,嫻兒體內的草藥成分很雜亂,並非普通的基礎煉體藥材,靈力之龐雜,實在令我束手無策。」單純的靈氣可以強制吸取,可斑駁繁雜的靈力團卻不可輕易處理,因為任何的妄動都會打破平衡,從而導致暴走。
卞城王夫人緊緊抓住丈夫的手,顫著聲問道:「那可怎麼辦?要嫻兒一直保持這樣不人不鬼的樣子不成?」摸著畢嫻硬邦邦的小臉,卞城王夫人淚如雨下。
卞城王搖了搖頭,一隻手輕拍夫人的肩膀,另一隻手再度搭上女兒的手腕:「現在最緊要的,是確定藥物的成分,並採取相應措施封印藥力,否則按現在的速度,不出半個時辰,嫻兒就會爆體而亡啊……」
聽到消息卻被父親抓了壯丁的畢蕭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當前的工作,又抓了牛頭馬面當壯丁,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結果剛進門就聽到了這句話,頓時心神不穩被門檻絆倒:「怎……怎麼會這樣?」
卞城王皺著眉頭收回搭脈的手,握住夫人的手摩挲了兩下:「先去看看嫻兒之前吃的辟穀丹吧。」身體接觸的可能性完全可以排除掉,平時吃的靈米等又都是嚴格限定份量的,思來想去,還是外購的丹藥最有可能出問題。
看著父親一臉嚴肅地占著母親的便宜,畢蕭嘴角抽了一下,奇異地平復了心情,三步並作兩步跑出去,把給畢嫻裝丹藥的盒子拿了回來。
盒子打開的瞬間,在場的五個人都傻眼了,捧著盒子的畢蕭手一抖,差點把盒子摔到地上。
片刻之後,卞城王夫人第一個回過神來,在卞城王的懷裡轉了個身,劈手揪住他的耳朵:「這就是你給寶貝準備的辟穀丹?為什麼裡面有金陽丹的味道?火靈丹的味道我就不說了,居然連九龍焚炎丹都有,你是想睡書房睡到地老天荒嗎,嗯?」
畢嫻並不知道這些丹藥跟辟穀丹的區別有多大,不過看眾人的表情,似乎自己能活下來已經算命大了,於是配合著艱難地張大嘴巴,做出一副驚呆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