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頁
看著嬉皮笑臉地掛在陸翩翩肩上撒嬌的裴沛,攤主捧著靈石僵在原地,嘴角抽搐個不停:擺出那麼心疼的架勢,掏出來一把零碎,加起來甚至不夠一塊中品靈石。明明用得起乾坤袋,卻捨不得多花錢,不會那麼倒霉地遇到鐵公雞顧客了吧?
還有,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把價格掐得那麼准,剛好讓自己把成本賺回來,半塊靈石也不多……難不成是同行?
陸翩翩拍了拍肩上裴沛的腦袋,同情了攤主一秒,內心頗有些哭笑不得。
最初的裴沛其實是標準的土豪,揮金如土,壕不講理。至於現在的講價本領,是跟自己接觸之後傳染上的,出乎她意料的是,裴沛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直接把這個精神發揚光大了。
用裴沛自己的話說就是,沒有本事掙錢,那就憑本事省錢,加加減減,也算自己掙錢了。
對此,裴洛倒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左右這熊孩子已經饞得聞名四海,沒有名聲可言了,那麼再加一條摳門的名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更何況,摳門對鮫人的國庫來講還是有好處的。至少,沒有被裴沛吃出財政危機來不是?
孟坡敏銳地察覺到了甘羅血脈的異樣,上前一步站在畢嫻身邊,表情很溫和,眼神很警惕。
甘羅並不在意孟坡的態度,他和畢嫻並不熟悉,打招呼也是看在弟媳婦的份兒上。他是個聰明人,清楚弟弟之所以能成功抱得美人歸,脫不開畢嫻那幾句耳語的幫助,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讓他釋放善意了。
至於那個阿諛奉承的攤主,這樣的人在寒月宮裡很多,表面上一副恭敬的樣子,誠惶誠恐,背地裡卻嘲笑他們一家子都是殭屍,面容可怖。甘羅懶得跟這些兩面三刀的人生氣,更不屑與他們結交,對於不修煉就有千年壽命的旱魃來說,這些都是螻蟻而已,一次閉關就能消磨掉一堆。
板著一張瘦削的臉,甘羅站在一旁面色冷漠,就好像攤主說的師叔不是他一般。
嚴格來說,他其實是有些憎惡這些人的。當初弟弟年幼,無法控制自身力量,為了不嚇到別人,每逢出門必然穿上斗篷,把自己嚴嚴實實地遮住。
結果,一次出門時大風驟起,吹掉了弟弟斗篷上的帽子,露出真容的弟弟當場被人當做怪物,追著扔了一路的石頭。雖然弟弟回來的時候表現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樂天模樣,但他知道弟弟內心是痛苦的。因為他偷偷跟蹤弟弟時,看到弟弟在獨自一人的時候,默默地抱著頭,無聲地哭了很久。
拳頭攥起又鬆開,甘羅的眼睛越來越紅,險些暴走。察覺到哥哥的氣息不對,甘凌戀戀不捨地暫別了呂一香香的肩膀,走過去扯著哥哥的手輕輕一晃:「哥哥?」
「我……沒事。」甘羅垂下眸子,收起犬牙,衝著弟弟笑了笑。
「好咧。」甘凌點點頭,然後毫不留戀地甩開哥哥的手,再度抱住呂一。
甘羅嘴角一抽,哭笑不得地輕輕踢了弟弟一腳:「你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
甘凌被踢了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躲在一臉無辜的呂一身後,衝著哥哥扭了扭屁股。甘羅以手扶額,滿心無奈,心底的戾氣卻是漸漸消失了。
就在兩兄弟準備上演一場哥倆好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羅哥哥,昨天我沒有找到你,原來你在這裡啊!」
畢嫻順勢望去,看到一個身穿粉紫色繡花長裙的女子沿著台階拾級而下,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淑女微笑。她步履輕盈,身姿窈窕,行走間裙擺絲毫不見凌亂,一看就是沉澱到骨子裡的大家閨秀。
當然,出場的氣勢足不代表腦子就一定好。至少,她臉上的厭惡和輕視就很明顯,連腦袋一向不太靈光的裴沛都在隊頻里吐槽了好久。
難不成,她覺得自己掩飾得挺成功的?
姜雪荷並不知道別人在吐槽自己臉上的表情,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絲,她抱著懷裡的小香爐,裊裊婷婷地裹著香風走了過來,笑語盈盈,對著甘羅行了個禮。
一股香氣撲鼻而來,畢嫻背過身打了個噴嚏,莫名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話:這世上哪有什麼體香,不過是化妝品醃入味兒了。
甘羅並沒有回禮,他的視線冷冷地掠過對方僵硬的嘴角和閃爍的眼神,半晌才淡漠地點了點頭。
姜雪荷並不在意甘羅的態度,對她來說,只要能把甘夫人的地位掐到手裡,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於是,她擺出一副未來女主人的架勢,背著手把周圍的人打量了一遍,準備把發現的威脅都扼殺在搖籃里。
畢嫻和陸翩翩這種有主的人被第一時間忽略,甘凌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看不出男女,但那副樣子看了就讓人生厭,姜雪荷直接無視了他。
把這些人全部排除,又隱晦地對著畢蕭和孟坡拋了個媚眼之後,姜雪荷盯住剩下的呂一,一字一句地問道:「你是誰?接近羅哥哥有什麼目的?」狹路相逢先噴為敬,絕不能讓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妖精壞了自己的大事!
呂一嘴角抽了抽,懶得辯解,抬起手揉了揉身旁甘凌的頭頂。
因為是白天的緣故,甘凌現在是乾癟的旱魃模樣,這讓一直高度緊張的呂一輕鬆了不少。隔著斗篷撫摸著那幾無生機的腦袋,呂一的心情逐漸好轉,只覺得安全感蹭蹭地漲。
這種情形換做一般人,絕對能看透呂一和甘凌之間的貓膩,明白呂一是在表達自己的身份和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