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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子明微微冷笑,竟然要不顧忌岑藍再說什麼,雲滄派的掌門見姜嘯是真的不理人,不得不將息事寧人的眼神投向岑藍。
岑藍發現姜嘯根本沒聽懂宗正子明的彎彎繞,現在才察覺到殿內太靜了不對勁,抬起頭來。
他這模樣不得不說用來裝相實在是絕頂,外人看著像是他不堪其擾地抬頭,眉色冷厲,仿佛下一刻就要起身跟宗正子明打起來。
可只岑藍透過他這幅虛假的表象看到了他的本質,本質就是他並不想打人,他這是在茫然,為何眾人都看著他。
有點糟糕,岑藍想,她又想笑。
不過這樣一直不懂也很好,岑藍本來有心看看姜嘯如何應對,畢竟前些日子聽了魏欣亂吹的風,姜嘯還打探她的口風來著。
這般爭風吃醋倒也稀奇,她倒是不介意品嘗一番,可這般一看,姜嘯容貌氣勢都不輸,卻是個實心的,對上宗正子明這表明清風朗月的尖銳君子,肯定是要吃虧。
岑藍臨時改主意,想讓他一直傻著。
於是她在宗正子明之前開口,「這位便是鳳冥妖族的後裔,有三分血統的鳳冥妖族血脈,也是來日得勝的關鍵。」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宗正子明好端端放在膝蓋上的手都一抖。
魯岳直接挺直了脊背。
岑藍卻如同閒談一般的又說了一句,「這位也是我即將舉行大典的道侶。」
有了前一句做鋪墊,後一句就顯得不那麼驚天動地,所有人看著姜嘯的目光都變了,從最開始的審視和猜忌,變得驚疑和畏懼。
鳳鳴妖族後裔,即便是有三分血脈,也是能夠動盪人間的。
怪不得窺探不到他的修為!
怪不得連雙極門老祖也對其和顏悅色百般照顧。
「諸位,這也是我門中陽真門姜蛟座下弟子,乃是我多年前偶然窺知了他的血脈帶回宗門,無需太過驚訝,繼續聊你們的便是。」岑藍說著,將自己桌上的一碟碧藍果點心放到了姜嘯桌上,「喜歡就多吃點。」
姜嘯機械地夾著東西,已經如岑藍所想,真的傻了。
在某些時候,真話說了不一定有人信,謊話說了也不一定沒人信,岑藍這般光明正大地將姜嘯的身世說出來,除姜嘯之外,所有人都會信。
而多年前發現血脈的事情,姜嘯根本也想不起來。
這些話在這樣的場合由她說出口,日後若有朝一日姜嘯的血脈瞞不住,屆時有人以此挑撥,姜嘯也會覺得是假的。
岑藍看著姜嘯側臉,頭一次覺得這般的機關算盡,怕是日後要遭報應。
而在場眾人,對姜嘯各種各樣的猜疑窺探,卻再無人敢輕視。
岑藍側頭對上宗正子明微微泛白的臉,抬手對著他舉了下酒杯,宗正子明就連嘴唇都白了一分。
他怕岑藍,本來無論岑藍身邊是誰,他都敢挑釁,畢竟他如今在修真界已然難遇敵手。
可若是鳳冥妖族後裔……就絕對是他不能惹的。
宗正子明端起了酒杯,隔空對著岑藍的方向一舉,苦酒入喉,艱澀難咽。
他最在意的甚至不是什麼鳳鳴妖族的後裔,是岑藍說那是她即將舉行大典的道侶。
宗正子明清月般的臉上露出落寞神色,他知她說話從不兒戲。
魯岳雖說早就不痴心妄想了,可看著姜嘯還是覺得十分刺眼,便未等宴席結束便離席了。
岑藍也帶著姜嘯先走,臨走之前,還帶著姜嘯找雲滄派掌門裝了些新做出來的碧藍果點心,放在他的新法袍裡面,熱熱的,燙得姜嘯心也跟著熱乎乎的。
雲滄派的掌門從前擅弄人心,身為人間帝王現在是無冕修真界帝王,是真真切切的閱人無數,下了宴席短暫接觸,倒是看出了姜嘯表里不一,猜測他容貌有異,卻嘗試了勘破,發現他這般容貌居然是真的。
岑藍不在意雲滄派掌門的小動作,反正他們知道的,也都是她想要他們知道的。
不過帶著姜嘯回雙極門的路上,倒是遇見了一點小麻煩。
魯岳不知埋伏在哪股沙裡面,在兩個人御劍低飛到山林去讓噎住的姜嘯喝水的時候,突然襲擊姜嘯。
他性子憨直,手段簡單粗暴,最看不慣宗正子明那等彎彎繞一大堆的陰東西。
他不信岑藍說的話,便要出手試試這鳳冥妖族的後裔,於是驟然出手,岑藍察覺之時,他已經從沙子裡面鑽出來,一掌打在了姜嘯肩頭。
魯岳最喜歡鑽地,岑藍十分看不上他這技法,覺得他和宗正子明是不相上下的陰。
但是不可否認,這招實在防不勝防,這東西在漠北的黃沙里鑽了千年,偷襲岑藍或許尚且需要練,但偷襲成功姜嘯實在尋常。
但是他裹挾千鈞一掌砸在姜嘯肩頭,姜嘯卻只是從水中疑惑抬頭,下一瞬符文白光驟然大亮,魯岳直接被這金光撞進水裡。
他從水中冒出頭,卻沒有看姜嘯,而是驚愕不已地看著岑藍,「你瘋了?!」
岑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裹著威壓,十分冷冽迫人。
「魯岳,你若還記著你我昔年交情,就趕緊滾,再敢這樣,我不介意讓你以後都做不了鑽地老鼠。」
魯岳瞬間面色鐵青,他知道自己這招數不算磊落,可卻十分好用,旁人不敢說他,他也不在意,但他最忌諱岑藍說他是鑽地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