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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麼?」弓尤又問鳳如青,「你一直在出神。」
從兩個人親密過後,她就一直在走神,也不怎麼看他。弓尤不想讓自己顯得像個怨婦,可他怕。
怕鳳如青心中其實對他不滿意,將他和白禮作對比,始終不喜歡他異於常人的所有地方。
當成新奇玩意玩玩還行,真的什麼都做了,她會不會不喜歡自己的形態,或者自己折騰得太久了?
弓尤不在人間時常遊走,出現也只是收死魂,所以他不知道沒有犁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這個千古不變的道理。
鳳如青是個邪祟,是個砍了頭都能重新生長的邪祟。她這塊地,是用單犁犁地,還是並排的雙犁犁地,對她來說,都受用得很。
她出神不過是舒暢之後放空,以及在思考一些關於冥海之底的事情。
她沒有察覺到弓尤那些碎碎糟糟的小情緒,聽他這麼問,便隨口道,「想你那腰摟著不過也就一臂多些,怎的這麼能甩。」
鳳如青調侃之後,便繼續吃東西,弓尤卻被嘴裡魚肉給嗆了。
他轉頭咳了兩聲,渾身都從內里點著了一般,緩緩吁出一口氣道,「你今夜不想睡了?」
鳳如青撩起眼皮看了弓尤一眼,在他滿含警告和自傲的眼中,嫵媚地眨了眨,「你不了解我?我一個邪祟,睡那麼多覺做什麼。」
弓尤好容易對付著捆上的桌子,被他手指按得晃了下。
弓尤吃不下了,盯著鳳如青,鳳如青卻十分淡定地吃魚,見弓尤停下,還說道,「吃些啊,不然我怕你體力不支啊。」
確實,在冥海中戰鬥,每一次都是弓尤體力不支地拉著鳳如青進入須彌小世界。這簡直是朝著他心頭戳刀子,死死地戳中了他的自尊。他哼笑了一聲,說道,「我真不該憐惜你停下。」
鳳如青笑起來,笑得桃花眼中水霧瀲灩,「快吃吧。」
弓尤吃了起來,但是也沒有吃多少,便坐到了鳳如青的身邊,又開始給她挑起了魚刺,與她細細碎碎地說話,「你為什麼突然間同意了?」
弓尤儘量壓制了,語氣還是酸溜溜,「你不是說不喜歡我這樣的。」
「大人,你還要問幾遍?」鳳如青索性把他沒有問出的那部分也回答了,「我不突然,早就要你變成半龍給我看,你不是不同意嗎?」
鳳如青說,「我沒試過你這樣的,見識淺薄了,試過之後覺得果然不同凡響,所以我以後就知道了,不能以貌取人武斷斷人,好了嗎?」
「我覺得你好,特別好,很猛,半龍很帶勁,」鳳如青側頭親了口弓尤的嘴角,「你還有什麼問題?」
弓尤愣了片刻,猛地站起來,「啊!」了一聲,懊悔道,「原來你當時在須彌小世界說的是這個意思!」
弓尤一副悔不當初虧掉底的模樣,「你就不能直說嗎!」
鳳如青忍笑,「那多沒情趣。」再者那時候只是有一點興致,一直到進了水天之境,弓尤為她捨命的時候,鳳如青才被真的撩動。
喜歡一個人,願意為他去死的滋味,雖然說起來酸澀無望得像個笑話,但她也有過啊。
鳳如青拉著弓尤坐下,「好了,別一驚一乍。」
弓尤坐下,湊得鳳如青更近些,似乎還覺得不夠,索性直接將鳳如青抱到了自己腿上坐著,圈著她給她挑魚刺。
鳳如青也不拒絕,乖乖地坐著吃東西。可她乖,弓尤卻不那麼乖,尤其是食髓知味後,他就是想乖,自己也不太能控制自己。
「我不吃了。」弓尤雖然很想,恨不能纏在鳳如青身上不離開,但他不至於連吃東西的時間都不給。他放下鳳如青,掩飾性地說,「我才想起還和人魚族有些事商量,你先吃,我去去就回。」
鳳如青又不傻,早就感覺到了。但弓尤起身說話,都是側身,她也就沒有拆穿他。
弓尤跑出去了,鳳如青一個人將食物一掃而空,心滿意足地走到窗邊。
她看不見黑龍在天上遨遊撒歡的樣子,卻能夠感覺到水汽逐漸加重,山風呼呼而起,是大雨將至的信號。
「傻龍。」鳳如青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很快大雨瓢潑。
她的視線同尋常人不一樣,即便是漆黑的夜色中,她也能視物。因此她清晰地看到,在這大雨之下,草木被不斷地沖刷掉葉片之上的塵土。
雨水順著葉片悄無聲息地沒入地下,而後寸寸浸濕了土地。
鳳如青看著看著,便突然間靈光一閃——
正這時候,一身冰涼水汽的弓尤推門進入屋內,興沖沖地跑到了鳳如青的面前。他鬢髮濕漉了一些,面上還有細密的水珠,長眉斜飛,鷹目之中亮光如海中明珠。
兩個人對視一眼,便知對方心之所想。
幾乎是同一時間出口:
「我想到對付熔岩獸的辦法了!」
「我想到熄滅熔岩的辦法了。」
說完之後,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又同時道:
「如何熄滅熔岩?!」弓尤問。
「如何對付熔岩獸?」鳳如青問。
兩個人又同時笑了。
何必著急,長夜漫漫,他們有的是說話的時間。
弓尤手上濕漉漉的,抓住鳳如青的手臂,將她帶入自己懷中。這個人他似乎怎麼抱都抱不夠,抱著便想親,親了便想占有,肆無忌憚地占有,無休無止地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