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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實是只有容顏看上去年少, 她的聲音甚至是五臟, 全都在一日一日地衰老著。
她也無法好好地將養,最近出現的意外狀況太多, 飛霞山上隱藏的死魂竟不知被何人放出!
天罰已至, 計劃再不能耽擱,待她處理好了朝堂內外之事,需得趕緊布下下一個轉生歸一陣,好讓她的五臟回春,徹底由死轉生超脫輪迴。
否則她的精神越發的不好, 也不知何時會垮下去。她不能垮, 她要做的事情, 還沒有做完!
空雲姣好的面容上滿是陰鷙, 身側之人一見她這樣, 立刻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肩頭,幫她控制自己。
空雲側頭看向按著她肩膀之人,眼中滿是依戀甚至是愛戀,濃厚得難以遮掩。
身側之人卻只是淡淡看她,那雙眼眸中,並無任何的情感波動。
空雲壓下心中酸苦,再度看向白禮,開口道,「隱娘之事,我可以告訴你,但你需得聽從我的安排,現如今先帝之子,只剩你與八皇子。」
空雲輕嘆一聲,卻沒有任何悲傷的意味,甚至帶著一些難掩的愉悅在其中,「我真的不想看著再有人死去了。」
她說到最後,甚至忍不住笑了起來,聲音斷斷續續嘶啞如鴉,難聽得很。
若是白禮現在抬眼看她一眼,就會發現她雖然容顏未老,可她的雙眸中滿是晦暗滄桑,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像一株保存了花朵形狀,卻抽乾了嬌嫩汁液的乾花,隨時會被風一吹,便碎裂成粉末,隨風而去。
她的手指無法自已地抽搐起來,她從最開始就沒有用哀家自稱過,反倒句句稱我,白禮心中怪異之感迭起。
他對太后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當初太后空雲乃是一位民間女,當年羅炎帝去行宮避暑之時,偶然上街遭遇,帶回宮中破格晉封。
白禮聽她笑完,這才立刻開口,「一切全憑……憑您做主。」
白禮額角冷汗津津,如今他的那個狗父皇聖真皇帝已死,白禮按照規制,要尊稱太后一聲皇祖母。
但白禮聽已經成為太皇太后的空雲,自始至終沒有稱自己一句哀家,白禮猜測她根本就是從內心牴觸自己的身份。
這並不難理解,羅炎帝將當時還年歲尚淺的空雲接入宮中,並未好好對待,一度厭棄於偏院荒殿。
甚至還在她妄圖逃出宮的時候,下令將她的家人盡數斬殺,空雲走到今天這一步,全賴她自己心狠手辣。
白禮這麼說,也是將腦袋別在褲腰上。
這皇城中,這天下,挖空心思討好這位手握權柄的女人的人前赴後繼,白禮想要作為她的傀儡,必然要是個不能成事的爛泥。
但他也不能真的爛得連說句貼心意的好聽話都不會。
他不想死,不能死,他要活著,要打敗八皇子,坐上那個唯一的位置,再設法反過來捅死操控他的人,這其中有一個極難精準把握的度。
現在人為刀俎,白禮作為一條待宰的魚,既不能蹦起來甩持刀人一身水漬,卻又不能不鮮活,而且還要讓人好抓住,又好下刀才行。
白禮說完這句,偌大的殿內,半晌沒有任何的聲音,最後還是空雲低啞的笑劃破了這片死寂。
她起身慢慢走下高台,走到白禮身邊,伸出手指在白禮面前做了一個向上抬的姿勢,白禮便立刻抬起頭。
空雲笑容擴大,「你是真的不想死,我看出來了。我喜歡生命力頑強的人,隱娘當年不該那麼輕易放棄的,好歹她也伺候過我,若是來求我,便也不至於死得那般早……」
白禮強壓著心中翻騰的怒火和難言的噁心,恭順地垂頭。
空雲又說,「你不像隱娘,這很好。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自作聰明,乖乖的,我就讓你活。」
白禮垂下頭,露出脆弱的脖頸,是臣服的姿態。空雲再沒有說什麼,她笑著,眼中卻一片荒蕪。
吩咐屋內站得如同樑柱一般的婢女們,「請個太醫,為六皇子好生診治一番,再命人送出宮。」
她說完之後,徑直邁步走向殿門口,那一直悄無聲息地跟在空雲身後的修士,卻突然在白禮的面前站定。
他一站定,空雲自然也就站定,皺眉回頭,「書元洲?何事?」
那被稱作書元洲的修士,側頭看了空雲一眼,便又轉過頭,用腰間未出鞘的佩劍,指了指白禮的心口。
「拿出來。」他開口,聲若山間清泉淌過。
但他說出的話,卻讓才將將要鬆口氣的白禮,瞬間緊繃得後頸汗毛都炸立起來。
「拿出來。」書元洲又用佩劍點了點白禮胸口處。
白禮背後的冷汗瞬間便下來了。
空雲皺眉朝回走了一步,白禮心中亂跳,卻還是抖著手,將懷中的那個小果子給拿出來,遞給了面前的修士。
書元洲伸手將這個青澀的果子拿起來,修長的指尖翻轉了下,看了下上面的一個牙印,接著又湊到鼻尖聞了聞,眉頭微微擰了下。
是錯覺?可他方才明明在這個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空雲看到書元洲手裡拿著的果子,疑惑問道,「有異常?」
書元洲搖頭,將果子又遞還給了白禮。
「你想吃那個?」空雲忍不住問。
書元洲淡漠的眉眼朝著她輕掃了下,空雲便抿住了嘴唇,率先邁步出了殿內,將身旁扶著她的婢女都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