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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如青整整一月, 未曾在焚心崖露面,施子真身體穩步恢復,泰安神君心急他的恢復速度, 又沒忍住去偷了天池水, 傷得頗重。
天罰之傷雖然恢復很慢, 但泰安神君倒是很樂意。想到施子真就快要恢復得能夠歸神位,到那時候斬斷凡塵,這些糟心事就不會再有了。
只是他這邊一心朝著施子真身上撲,卻不料他的親孫子英容,他當年頭腦一熱,自己結出的蓮子兒子生出的孫子,悄無聲息地被鳳如青策反了。
英容雖然生來在天界,神位不正能力微弱,卻一直受泰安良好教育,對神族那些腐朽的惡行十分的不齒。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在泰安不在天界的時候,被人坑害,險些無聲無息地死在凡塵。
都說種下什麼因,便得什麼果。
鳳如青這一生每每遇到不平事,在能力範圍內,都願出手一幫。到如今她要做的乃是翻天覆地,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公然挑戰天道的事情,她的身前身後,卻依舊圍攏著一群肯為她豁出生死之人。
這當然不會是因為情愛,若僅僅因為情愛,或許會讓一個人失去頭腦奮不顧身。可情愛得之如何濃厚,失去便如何涼薄,沒人會為了失去的情愛奮不顧身。
妖魔鬼族首領,乃至如今已經成為天神的人魚族,之所以願意放棄安逸,幫著鳳如青,只因為她的道,一直都是為人間,為生機不絕。
固然這其中有她想要為施子真重塑仙骨的私心,可大道與小愛在她這裡殊途同歸。
她本也有這樣的打算,只是她的確是有所猶豫。哪怕已經印證了天界的金晶石能夠熄滅熔岩,卻也不敢妄動。
畢竟砸碎天宮並不是開啟海陣,不是一個人魚族,不是到最後她一個人獻祭就能夠做到的事情。
只要天裂一日不解決,這就是人間所有族類必須面對的事情。
而一旦人間各族和安逸在天界的神族對上,這便是天與地的戰爭。天界占盡優勢,而人間各族從各個方面,都處於劣勢。
勝必慘烈無比,敗甚至會面臨滅族的風險。
這件事說到底,確實是凌吉推動她下了決心,也是凌吉傷了施子真,才迫使她不得不將計劃提前。
鳳如青與弓尤曾經在冥海之底那般的生死相依過,卻只敢旁敲側擊地去探知他的想法,不敢當真同他明說——我要你與我將這天界打落人間,熄滅熔岩堵住天裂。
她若說了,很可能就此與弓尤反目成仇,畢竟天界是弓尤自小長大的地方,縱使腐朽到讓他痛恨,讓他這般殫精竭力地想要肅清。可他之所以開海陣,之所以立志當天帝,歸根結底,是他恨著,也愛著天界。
所以在一切準備就緒,正面與弓尤對上的那一天之前,她不能告訴他真相。就算弓尤要與她反目成仇,這件事鳳如青也一定要做,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鳳如青親自去與墮落的神族談判,荊豐則是在仙門聚會上說了金晶石的作用。
而擁有金晶劍的宿深,以自身為誘餌,引誘妖魔族與他一條心。
他的修煉如何瘋狂進境,眾人全部都看在眼中。
因此,當宿深說出可以利用熔岩熱浪修煉,只要擁有金晶石便能夠不受熱浪侵蝕,甚至無需忍耐嗜血暴虐的本性之苦,妖魔族便全部都看著宿深手中的金晶劍,眼紅如血。
若當真砸碎天宮,金晶石散落人間,即便熔岩天裂不曾掩蓋,也將是妖魔族的崛起。
而各派聽了荊豐的說法,也看著鳳如青親自以金晶石驗證之後,最開始跳出來反對的聲音,從大逆不道逆天而行必遭天譴,改為攻上天界簡直是痴人說夢。
畢竟天界神族哪怕墜落了大半,卻到底是神族,是生來便神力強橫無比的神族,居住在天界天宮,那是離天道最近的地方,是一切生機的歸處和起源。
而在四海因為金晶石的作用沸騰起來的時候,鳳如青白天到處奔走,夜裡依舊埋頭在改進陣法。
她整個人衣不解帶不食不寢,時常連清潔術都忘記,弄得十分狼狽。
她足足兩個月不曾去見施子真,施子真見不到她,倒也安心下來恢復傷處,只是夜深人靜之時,他偶爾也會納悶,小弟子難不成當真因為那天他口不擇言傷心至此,要與他恩斷義絕嗎?
施子真已經恢復不少,能夠自如行走,偶爾也能動用一些小術法。該是迎天魂歸體的時候,泰安神君已經布置好了地方和陣法,只等再過兩日,便為施子真歸位天魂。
施子真這夜心中總是不安穩,實際上他已經不安穩好久了。
小弟子不見蹤影,施子真能夠自如行走之後詢問過來送飯食的弟子,他說小弟子就在懸雲山藏書閣。
施子真心道她還是在為自己尋找辦法,左右過兩日也要迎天魂,歸神位,是時候該告訴她,要她無需記掛心上了。
於是施子真這天晚上,送走泰安神君之後,親自出了焚心崖,朝著藏書閣的方向走去,準備和鳳如青說清楚。
而鳳如青確實也在藏書閣,只是她今天這裡出了點狀況……
荊豐多日陪她演練陣法,擔任被「天池水」澆築的那個角色,靈力灌體太猛太多,以至於他身體出現了一些變化。
具體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不舒服,每天晨起都要把整個屋子給纏滿藤蔓不說,還越來越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