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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神身體巨大,每走一步,這島嶼之上的草木便會被踏平,她很快便找到了一個籠著陣法的山,放眼看去,整個島嶼也就只有這裡有陣法,只能是祭壇。
又徒手捏死了兩個九頭蛟,鳳如青這身體卻進不去這么小的山。
她又抬頭看向了天上滾滾黑雲,和積壓得越來越多的雷電,她若出了這神體,怕是即刻便要天雷灌體,她倒是不怕痛,反正當初為白禮逆天改命的時候,她便已經習慣了被剁成肉泥的滋味。
可她不能成形的話,便無法進入祭壇陣眼之中,鳳如青一時進退兩難。
這時候海上藍銀的聲音傳來,「已經聯絡到了他們,只待我們這邊開始,他們便即刻進入熔岩大地的底下!」
鳳如青應了一聲,卻一時間想不出兩全之策。
這時候,福壽君見到鳳如青動搖,便又打起精神,開始試圖規勸鳳如青,「若是極寒之淵的魔獸失控奔向人間,若是妖族妖獸全部躁動,那時人間才是真的煉獄,你開了海陣,便是萬古罪人!」
「現在不過是獻祭一個人魚族而已,這麼多年了他們都沒有死絕,你同那罪龍若是不進入海底荒蕪世界,他們至少還能堅持好幾世,你們這是毀了眾神合力為天下蒼生設下的陣法!」
鳳如青聞言笑起來,「為天下蒼生,還是為了眾神貪圖安逸的私慾?!」
鳳如青說,「幾世之後,人魚族死光了,天裂之處的熔岩淹沒了荒蕪之地,到時候,到時候你們準備將哪個種族再次獻祭出去?」
鳳如青逼視福壽君,「是妖族還是魔族?亦或者說動本就打著為天下蒼生旗號修煉的修真界眾仙門?」
福壽君嘴唇顫動,渾身浴血,沒有半點先前神光罩體的模樣,但鳳如青知道,他這樣渾身染血,才是他的本來樣子,他身上本就沾染了無數人魚族的鮮血,他不是神,他是魔。
福壽君卻繼續道,「為這世間蒼生犧牲一個種族,這本就是正常,天道秩序又豈是你等罪龍與邪祟能夠明白的!」
鳳如青嗤笑,「可神說眾生平等,這便是你們所說的眾生平等?!」
「世世代代用他族人的鮮血去堵住天裂,粉飾太平,安樂地在天宮中設仙宴享受,還能與天地同壽,你們……」鳳如青搖頭,「你們不配做神!」
福壽君被她這憤怒的一聲吼得一縮脖子,鳳如青回頭看了一眼等待她的藍銀。
她最後看一眼天上蓄勢待發的天雷,仰天道,「既然你們說你們是對的,是為了天下蒼生,那不如將一切都攤開在天道面前,讓天道來判斷!」
福壽君渾身戰慄不止,是憤怒,也是深深的畏懼,他覺得鳳如青是瘋子,連神仙的魂魄都敢吞噬的瘋子邪魔。
他更是看出了,她便是冒著天罰也要進入祭壇陣眼當中,她今日怕是不將這天翻了不罷休!
「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你食神魂,你就算將人魚族放出來了,你也不會被天道所容!」
鳳如青桀驁一笑,將縛仙網系好,接著便從這神體當中鑽出,一躍而下。
雨神的身體轟然倒地,將這島嶼砸裂,鳳如青站在地上的一刻,天罰自天際洶湧而下,瞬間劈開了她的後脊,她卻連吭都沒吭一聲。
鳳如青落地的地方就在被縛仙網束縛的福壽君身邊,他眼看著鳳如青被劈開幾乎成了兩半,卻迅速癒合,頓時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象。
天罰之下,從沒有任何生靈能夠全身而退,天罰留下的痕跡,甚至會一生無法抹去,是恥辱的印記,也是天道的警醒。
可這個邪祟……竟然能夠在天罰之下迅速復原至毫髮無傷!
「你——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福壽君顫聲問道。
鳳如青對著他的方向笑了一下,煞氣沖天,接著她並未朝著山中進入,也並未去急著躲避天罰,而是用手指深入了自己的喉嚨,翻攪了幾下之後,開始吐。
吐出的全是融化之後的金光,福壽君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他快要嚇瘋了,因為面前這被天罰加身的邪祟,正在朝外吐的,是他昔日在天界共事多年的雨神,他的神魂已經被這邪祟腐蝕得不成樣子了。
這世間食魂之妖魔,他從未聽說過還能將吃進去的魂魄囫圇吐出來的。
而接下來更可怕的一幕發生了,這天罰——這天罰竟然隨著這邪祟將雨神的神魂吐出,開始越來越弱,越來越弱,最後在她徹底吐出一灘被融化成金光的神魂之後,天邊的黑雲竟然有散去的趨勢……
天要亡他們了。這是福壽君此刻心中能想起的唯一一句話。
是天要亡他們了,福壽君看著瞬間便要徹底散去的黑雲,扒著血污泥濘的縛仙網,神情悲涼地頹然癱倒。
「入神班之時,接引的神官分明說過的,不能做有違天道之事……」
不能做的啊,原來是真的不能做,天道從來不是被蒙蔽了,只是還沒有到清算那一日。
福壽君徹底癱了,鳳如青撐著自己起身,看到天罰果然散了,頓時揉了揉肚子。
她也就是賭一把,想著還沒有消化完,吐出來應該能夠減輕一些,就算不是全部消除,至少劈得她還剩個人形在,她就能走進陣眼中。
否則帶著天罰進去,鳳如青生怕天罰將祭壇劈毀,詛咒就會真的解除不掉,到那時哪怕是海陣開了,人魚族也一個都離不開冥海,還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