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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姘頭!
就不能讓她自己說,或者換個好聽的說法嗎!
荊豐很驚訝,一雙彎月眼瞪成兩隻滿月眼,微微張著嘴,好一會才說, 「小師姐你不是喜歡師尊嗎?」
鳳如青十分想要當場死亡,一時間不知道該捂誰的嘴好,這回換成弓尤一張鋒利的面容露出錯愕神情,難以置信道,「什麼?」
「這世界上還有人敢喜歡施子真?」弓尤呵了一聲,看著鳳如青的眼神十分的敬佩。
施子真現如今在修真界幾乎被封為神,境界更是千年以來修真界眾仙長望塵莫及,是最有可能飛升之人。
多少人連直視他都做不到,合歡宗那樣搞天搞地的宗門,見了他把領子都莊重地束緊,竟然有人敢喜歡施子真,且貌似還不是什麼秘密
不過弓尤納悶,問鳳如青,「你不是施子真的徒弟嗎?你……」
身為徒弟對師尊動了那種心思,還是在無情道宗門,這不是悖德犯上嗎?
弓尤一臉的恍然大悟,該不會是因為這件事被施子真給殺了才變成邪祟的吧。
那懸雲山找她,難不成是想斬草除根嗎?
這倒也說得通,施子真那樣的性情……徒弟膽敢對他有那種心思,確實殺了也不稀奇。
場面一度很尷尬,鳳如青內心嚎叫不止,甚至想把白禮掀起來,自己躺上去閉上眼人事不知最好。
弓尤連懵帶猜的竟然對了一大半,鳳如青盯著床上躺著已經暫時無礙的白禮,面紅耳赤地走到荊豐的面前,拉住他手臂朝著殿外走,邊走邊說,「鬼王大人稍待片刻,我待會便隨大人下黃泉鬼境。」
鳳如青突然客氣,弓尤挑了下眉,看了看床上安然的如同只是睡著的白禮,做了個有些荒謬的表情。
而鳳如青拉著荊豐到了殿外,尋了處角落石階,拽著荊豐坐下,攪了攪手指,開口道,「小師弟,我聽弓尤說,你一直在下黃泉找我嗎?」
弓尤確實跟她說過,宗門有人拿她的畫像在找她,問她要不要見,想來就是荊豐了,至於別人……她不敢想,大師兄已經將她忘了,師尊……師尊親眼看她跌下極寒之淵,不可能找她。
可這其中還有一件事說不通,便是鬼王當日派鬼官給她送的畫像,乃是她入魔之後。
她入魔之後的樣子,雖然還是能夠看出是她,可變化不可謂不大,且只有施子真一人見過,荊豐是如何知道,那畫像又是……
鳳如青不敢深想,但很多事情必須問清楚,也必須要荊豐為她保密。
荊豐不知她心中繁多猜疑和畏懼,直接道,「不止我下黃泉,還有大師兄,師尊也去過的。」
鳳如青已經沒有心了,也沒有魂了,可她還是覺得心魂巨震。
荊豐用十分尋常的語氣說,「畫像是師尊親自畫的,他說你入魔了,將你斬殺在極寒之淵。」
荊豐說,「大師兄出關之後,因此事同師尊打了一架,被重傷罰吊在焚心崖上承受罡風三十年,師尊懸雲殿被他親手毀了,搬到了焚心崖上閉關足足一百多年。」
「師尊出關之前,我與大師兄找你,都是用你從前模樣,師尊出關之後,同大師兄修好,便每隔數日,派人送到大師兄月華殿你如今的畫像,默許我們拿著去找你。
「最開始鬼王不肯買我的帳,後來師尊親自去了一次,他便答應幫忙留意了,」荊豐說,「小師姐,你既活著,為何這些年不回去,我們都很想你。」
鳳如青每聽一個字,便覺得自己脊樑碎裂一截,荊豐說完之後,所有謎團終於揭開,可鳳如青不由得顫聲問道,「大師兄他……不是被抽離了記憶嗎?」
荊豐攬著鳳如青的肩頭,鳳如青靠在他手臂上,淚眼模糊地問,音不成調,「他不是將我忘了嗎……」
荊豐伸手抹鳳如青的眼淚,搖頭,「師尊為了治療他身上的傷,還有被侵蝕的神魂,只是暫時將他的記憶抽出,儲存起來,大師兄一痊癒,師尊就將記憶還給他了,但是還給他之後,兩個人就打起來了。」
荊豐嘆氣,「大師兄聽聞師尊因你入魔,親手將你斬殺,便險些也入魔了,還和師尊動手,當時嚇死我了,連我爹去攔的時候,都嚇壞了,以為大師兄會被師尊殺了。」
膽敢和師尊動手,是悖逆大罪了。
鳳如青簡直不知說什麼,嘴唇顫動許久,最終抱著荊豐再度痛哭起來。
不過等到哭夠了,她用帶著哭腔的鼻音說,「小師弟,師姐求你一件事,你不要將見過我的事情,同大師兄和師父說,好嗎?」
「為什麼?」荊豐不解,「我們都擔心你,我……」
「你看不出嗎?」鳳如青伸手摸了摸荊豐激動的眉眼,「我已經不是人了啊。」
荊豐激動的聲音戛然而止,像嗓子裡面被塞進了什麼,哽得半晌說不出話。
他眼睛盯著鳳如青,其中光亮逐漸暗淡,半晌垂下眼睫,「我……看不出師姐是什麼。」
他如今已經是六境修士,第一眼便看出鳳如青的不對,可她是師姐,荊豐激動的是見到她,而不是別的,他更是不敢去深想。
時隔這樣漫長的歲月,他們師姐弟再度見面,卻沒成想,是這般誰都不敢去觸碰彼此真容的光景。
「我是個無魂邪祟,」鳳如青說,「僥倖存於世間罷了,還不知何時要被天道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