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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不肯就此放棄,她起身朝著殿後喊侍女傳太醫,腳步踉蹌。
侍女應聲而去,鳳如青卻又回到大殿,回到白禮身邊,短暫的慌亂之後,已經迅速冷靜下來,「看不到不一定沒有,你也不過是一條罪龍。」
鳳如青閉了閉眼,竭力捋順自己的思緒,想到白日之時,太后空雲的種種作為,本就覺得詭異,當時還以為她人之將死,卻沒成想,這個毒婦死也要拉著白禮墊背。
她斷定是空雲害了白禮,卻想不通她一直在白禮身側,太后是如何下手。
「當時你也在院中,可察覺了不妥?」鳳如青問弓尤。
弓尤本最恨人提他是罪龍之事,氣得鬼氣森森,但聞言還是冷聲道,「我既答應你護他,又怎會陽奉陰違,怕是在此之前便被太后下手。」
鳳如青腦中急轉,有什麼東西就隔著那麼一層,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頭緒,空雲到底是如何害白禮失魂……
「她能用什麼辦法害白禮,這明顯不是毒也不是邪藥,」鳳如青手探白禮脈象,幾乎要絕。
方才還與自己纏綿,還說著要在年邁之後,將她當做女兒的人,現在幾乎氣絕,這要她如何能夠接受!
鳳如青咬緊牙起身,問弓尤,「你是鬼王,他既失魂,現他魂在何處!」
她不知自己此刻眼中紅光瀰漫,周身氣息暴虐,比鬼王還像鬼王,弓尤從沒被人如此質問過,連在上界判罪之時,那仙官也是客客氣氣。
他更從未見過鳳如青如此疾言厲色,對上她淬血般的雙眸,此刻才真真正正地意識到,她是個不知為何物,連九真伏魔陣都誅殺不得的真邪祟。
他一時間心神被這雙紅眸所懾,幾乎是立刻回答,「忘川之下。」
鳳如青接著道,「鬼王大人,將他還給我。」
弓尤頓時冷聲,「你以為黃泉鬼境是什麼地方!」
「且白禮之魂,並非是鬼官所勾,他也不知為何進了忘川,就連我也無法確認他的具體所在,忘川之下不得轉生的死魂有數十萬之多,白禮進入便如細針入海,無從所獲。」
「那我便自己去帶他回來,」鳳如青看著弓尤說,「帶我去黃泉鬼境。」
弓尤氣急,「你瘋了,你親自去黃泉鬼境,數十萬死魂遊蕩不止,能夠找得到他?再說即便是帶回,他身體說不定生息已絕,無力回天!」
「你放屁!他明明還活著!」鳳如青指著白禮,手指發顫。
這種事情旁觀之時,或許只能唏噓,但若真的落在自身,任誰也無法冷靜坦然地接受。
但是弓尤的話提醒了她,白禮如今生息太過微弱,她必須想辦法延續他的生息!
對!想到了!
空雲便是用狐族妖丹,那空雲死前,妖丹破界而飛,便是飛去的丞相府的方向!
那對狐族母子被符文鐵鎖束縛,並沒有那麼輕易能解開!
這時候太醫和侍女太監都到了,朝著白禮而去,鳳如青疾步走到大殿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白禮,便要朝著丞相府飛掠而去——
但她被弓尤抓住了手臂,「他命數將絕,你難道要為他逆天改命不成!」
「那妖婦和修士便是前車之鑑,天道輪迴自有定數,縱使你功德加身,天罰降下,你也會灰飛煙滅!」
弓尤不知為何自己要如此激動,他激動得連遮面鬼氣都忘了維繫。
真容顯露,他一雙鷹目凌厲非常,懸鼻薄唇,眉目邪飛,輪廓深刻似雕刻,若不是過於蒼白看上去有些病態,是一副仿若戰神降世的英武眉目!
鳳如青卻根本未曾側目,抬手便劈在他肩頸之處,力道重若千斤,弓尤抬手格擋,手臂發麻,卻很快再度抓住了她,兩個人如今並非凡人能夠看到的狀態,在這龍淵大殿之外纏鬥起來。
殿內白禮已經被抬到了後殿,鳳如青到底只是邪祟身軀,卻沒有太多的對戰經驗,很快被弓尤抓著雙臂按在身前攬緊,防止她再下黑手,「你冷靜一些!」
鳳如青確實冷靜了,她做人之時就武力孱弱,沒想到這都做了邪祟,竟還要受制於人,心中憤恨不已,但是她唯有一點連弓尤也束手無策,便是她神魂曾同翳魔融為一體,如今本體能夠融化遁地。
弓尤察覺懷中一空,便暗道糟糕,鳳如青隱去之前說道,「你莫忘了,我也是逆天產物!若你還想我兌現承諾,便暫時再次替我守著白禮!」
弓尤面容繃緊,終究是沒有再去追,轉身朝著殿內看了一眼,正欲邁步進入,卻見天空被一條白光撕裂,一位頗為眼熟的白衣仙君自天邊極速飛來。
而鳳如青此刻正在風中急奔,整個人幾乎融在風中,化為虛無,她一生都未曾跑得這麼快過。
幾乎是在逃離弓尤的轉瞬之間,便已經到了丞相府的後院。
丞相府燈火通明,哭叫連天,鳳如青卻根本無暇側目,徑直走到後院關押狐族母女的牢籠前方。
宿深看到鳳如青先是驚喜地喊,「你來了!」
接著看到她手中並無吃食,又神色如此焦急,頓時從籠中站起,甩了甩尾巴走到鳳如青身側牢籠邊上。
今夜月華大盛,宿深周身泛著淡淡白光,每一根狐狸毛都泛著飽滿的亮,美極了,若是鳳如青平日,肯定會極其歡喜地揉搓誇讚。
但今日她卻沒有將手伸入籠中去撫摸宿深,而是一雙眼直勾勾看著已經恢復了人貌,正笑吟吟看著她的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