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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迎戰,一次次退敵,熔岩獸越發的強大,高大,噴發的熔岩也越來越多。
照著這種情形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甚至熔岩還未真的蔓延到棲息地,這片唯一的淨土,便會被熔岩獸噴出的熔岩徹底侵蝕覆蓋。
到那時候,人魚族便再無立足之地,真正地走到了絕境。
他們每一天都在星火和炙熱的煉獄之中,盼望著天地螺響起。
而承載著整個人魚族希望的鳳如青和藍銀,也正在沒日沒夜地上行,邪物似乎受到了誰的操控一般,無所不在地阻攔在兩個人的前面。
鳳如青和藍銀每一次都是用最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衝過,實在沖不過,換個角度衝過,力求節省最多的時間,哪怕被撕咬了也懶得回頭交戰。
海中沒有日夜,鳳如青每一天唯一看到的亮光,就是藍銀在海中依舊散發著淺淡銀光的魚尾。
真美,她有時會想,這樣強悍又美麗的生物,怪不得於風雪連修真界第一仙首的風光二弟子都不做,偏要死要活地追到這種鬼地方來。
而藍銀在日復一日同鳳如青的同行中,終於也發現,這個邪祟強大到難以思議,甚至不需要休息。
她僅有的幾次本體損耗,都是為了護著他,怨不得連已經身為天界天帝之子,黃泉鬼王的弓尤也過不去她美人關。
他們也在這滿是邪物和危機的海底磨練出了默契,這默契推動著他們不停地,不停地前行,無論多麼可怕的邪物聚集也無法阻攔。
他們不知道這樣高速地行進了多久,終於在這幽深邪惡的海中,窺見了天光。
與此同時,冥海之底的荒蕪之地,幾乎完全變成了荒蕪之地,幾乎大部分的棲息地淪陷,熔岩獸無時不刻不在攻擊他們。
弓尤已經許久沒有休息,每一次盤踞在唯一的一片淨土上,護著人魚族小憩的時候,他的夢中全都是那個擁有暗紅色長髮,笑起來比狐狸精還要勾魂奪魄的邪祟。
他們已經只剩下這一片湖水還存在著,其餘的地方全都覆蓋上了熔岩,而這一片湖水,因為周遭熔岩的覆蓋,溫度開始升高,也已經不再適合人魚族的棲息。
他們幾乎到了絕路,弓尤的龍鱗殘破難看,他卻已經不在意了,會讓他在意形象的人根本不在這裡,他絲毫也不遮掩。
而同他配合最多的於風雪,經脈也不知撕裂了多少次,她的境界竟然在這種狀態下又進境,可惜靈力稀薄,她吸取的都是熔岩的熱浪,弓尤瞧著她眉心隱隱出現火焰墮紋,怕是已經要魔障了。
人魚族到如今所剩的數量,已經不足弓尤與鳳如青最初進冥海時的三分之一,走到如今,他們幾乎是站在了這熔岩大地的煉獄正中心,可所有人的心中,都抱著一絲從未曾磨滅的希望。
而帶著這希望的兩個人,終於從冥海當中鑽出了水面,看到了頭頂上真正的藍天。
那一刻,兩個人經久麻木的臉上還未等變化出什麼表情,迎接他們的便是縛仙網——
鳳如青只覺得全身的骨頭縫都被插入刀子一般的疼痛,過後,便失去了力氣。
她身側藍銀更是受傷嚴重,比熔岩噴上還要厲害,身上的焦糊氣味就在鳳如青的鼻翼,聞起來引著許久沒吃東西的她泛起陣陣噁心。
而騰雲懸在高空之中,手中提著縛仙網的繩索,垂頭看著鳳如青和藍銀的人,用一種極其輕蔑的聲音說,「我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地仙要捅破天去,卻原來不過是一條罪龍,一個邪祟,還有一條半死的魚而已。」
這人說著,還伸手顛了顛這網,鳳如青和藍銀兩個人的重量,在他手中卻輕得像兩個螻蟻。
這人看上去不過是個年歲不大的仙君模樣,身上卻莫名有種令人無法逼視的神性。
鳳如青看了他兩眼便雙眸垂淚,但她還是執著地扒著縛仙網盯著他看。
她身邊的藍銀很顯然受這縛仙網的影響特別大,痛苦地悶哼著,鳳如青側頭看到他肩膀的地方已經被腐蝕的皮肉,頓時眼中更冷。
「福壽君,你看,這個小邪祟竟然能夠直視我。」
這仙君像是說著什麼新鮮事一般,提著鳳如青到那福壽君的面前,「你瞧,她身上竟還有這麼厚的功德,待她被我這網腐蝕掉,這功德你我分了,你且放心吧,這片冥海的天,翻不了的。」
那福壽君看上去是個中年男人,鬍鬚很長。
鳳如青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面前這個提著縛仙網的神仙,問道,「你們是封印這冥海,獻祭人魚族,現如今還試圖掩蓋事實,欲將我們都趕盡殺絕的神之中的兩個嗎?」
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嘗試著去突破縛仙網,反倒是看似束手無策地扒著網邊,問出了這些話。
那兩個神仙愣了下,便同時笑起來,他們並沒有因為鳳如青說的話生氣,或者感覺被冒犯,仙人怎麼會跟螻蟻計較?
只是提著這縛仙網的神仙突然身上神光大盛,鳳如青看著他,眼中灼燒疼痛如刀割,兩行血淚落下來,但她仍舊沒有閉眼和躲開,死死地盯著這兩個人。
繼續問,「是嗎?」
提著網的神仙很顯然有些驚訝她竟然沒有躲,嗤笑一聲,「無知邪祟,還妄想翻天去,人魚族獻祭乃是他們族自願,天裂之事非同小可,又豈是你等能夠干預的,速速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