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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如青半撐著手臂坐著,整個人陷在宿深碩大的狐尾中,她微微仰著脖頸,頸間是一片濕膩的汗水,些許髮絲濕貼在頸項,像妖異的圖騰。
鳳如青近日有些縱慾過度,身體上倒也沒有什麼異樣的表現,畢竟她就不是個人,但她的心裡上有些吃的撐了總想打嗝的感覺。
宿深精力是真的旺盛,本來他已經修成人,根本不受發情期影響,但因為情緒起伏過大,他本不該出現的發情期竟然出現了。
整日黏人黏的要死,圍著她嘰嘰喳喳,話特別的多,鳳如青耳朵都要起繭子。也不分個黑天白天的拉著她胡鬧,她就不能對著他太溫柔,要不然他狀態就不會疲軟。
可算到了花燈節,宿深總算是好了一點。兩個人夜裡從宮中出去,車行不遠,便到了一條繁華長街之上。
鳳如青和宿深一人提著一盞花燈,街上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花燈五彩斑斕的掛在攤位之上,街上妖族行人也不少,乍一看竟是同凡間一般無二。
鳳如青玩的很盡興,還猜了燈謎,只是她能夠看出,也能猜出,這一整條街上的行人,包括這一整條街上的花燈,全都是宿深的手筆。
妖族不喜歡這個,街上的行人大多是半妖,偶有純血也只是稀奇地看熱鬧,有人議論的聲再低,傳到鳳如青的耳中也十分清晰。
這一整條街,模仿著凡間的熱鬧,定然不是一兩天能夠達到,他已經準備了好久了。
鳳如青也不是個鐵石心腸,她比誰都容易感動,宿深的用心她很受用。
因此玩夠了回去,兩個人圍坐著小桌吃甜湯的時候,鳳如青便說,「我黃泉中有很多小玩意,一些法器做成項鍊和手鐲,效用千奇百怪,我不喜歡太華麗繁複的東西,我見你戴著倒是合適,改天隨我去挑挑。」
宿深模樣精緻,素日便戴些佩飾,很襯他,左右也要戴,那些小玩意宿深一定會喜歡。
宿深聞言卻頓了頓,將嘴裡的甜湯咽了,湊近鳳如青唇邊親了親,「好啊,不過……」
宿深一臉純良,「不過我若是沒有記錯,那些東西不都是天界太子當初送與姐姐的聘禮,我若是戴了,他要打殺我可怎麼辦?」
鳳如青早知他和弓尤之間不知為何總是劍拔弩張,聞言笑起來,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我與他之間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況且他未必能認出來。再說給我的東西便是我的,若是他哪日瞧見了找你麻煩,你告訴我便是。」
宿深聞言點頭,眉飛色舞地端起甜湯繼續喝,「姐姐你對我可真好……」
鳳如青嗤了一聲,抓住宿深勾過來的尾巴,使勁搓了搓。
在妖界待了些日子了,花燈節過後,鳳如青便準備走了。
宿深本想要跟著她去黃泉,他一點也不想和鳳如青分開,只是妖族妖塔的妖獸這兩日不知為何躁動不安,甚至有一頭衝破了禁制,險些逃走,因此他只好讓鳳如青先行回去,自己留在妖族加固禁制。
鳳如青乘黑泫骨馬,乘風極速而行。
昨夜才剛剛下過雪,這些時日總是下雪,地上的積雪越來越厚,山中很多樹木枝丫被大雪壓斷,鳳如青行路帶起的風卷著雪沫,吸入肺腑是一陣清透的涼爽。
她穿著宿深一定要給她披的狐裘,據說是他自己掉的毛做的,十分厚重,鳳如青取笑他掉的太多了別禿了,最終還是穿上了。
她踏雪乘風的回到黃泉,黑泫骨馬在半空中化為一縷煙霧,沒入她狐裘之下的陰魂龍袍。
她擁著同樣雪色的狐裘,只有暗色長髮是這天地間唯一的濃烈,與這黃泉入口的暗色遙相呼應,仿佛她生來便該是這裡的主人。
鳳如青正要邁步進去,突然間身側不遠處的雪地當中,一人的身形驟然顯現。
鳳如青在瞬息之間抽出沉海指向側面,黃泉守門鬼兵也即刻隨著鳳如青的動作,將手中兵器指向突然出現的人。
大聲呵斥,「何方妖孽隱匿在此——」
那人身形完全顯現出來,鳳如青險些沒拿住沉海,微張著嘴,嘴唇動了幾動,這才揮手對身後跑出來的鬼眾道,「都進去,你們該站站你們的,別瞎看。」
鬼眾散去,鬼兵重新站回去,鳳如青收起了沉海,看向那人的方向,嘆息一聲才走上前。
「你怎麼來這裡了?」鳳如青看著一身單薄衣衫站在雪地,幾乎和這漫天白雪融為一體的人,對上他寒涼入骨的眸子,語氣想好也好不了,「碎月仙尊這是見不得人?還隱匿身形,鬼鬼祟祟的……」
施子真看了她身上的狐裘一眼,片刻後聲音清肅如夾著雪沫鑽入肺腑的北風,「荊豐帶著弟子驅邪,他要我給你送湯。」
施子真說完,本來空空如也的右手,突然多了一個被提線拴著的罐子。
罐子不算大,只有雙手環攏的樣子,和荊豐之前給她帶的一樣,此刻正冒著騰騰熱氣,與提著它的冰雕人形成鮮明對比。
鳳如青一時間有些愣怔,片刻後難以置信,「荊豐要你給我送湯?」
你也就來了?
鳳如青還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碎月仙尊,連仙門集會都懶得出面的人,還隨隨便便的就能使喚動了?
她無語地看著那小小的,正冒著熱氣的罐子。涼風夾雜著那罐子散發出來的味道,卷進鼻翼,她已經聞到了,就是她惦記了許多天的那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