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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良心緒起伏太重,因此手臂上的力道沒個深淺,將鳳如青摟得越來越緊,已經超出了兄妹應該有的那種力度和距離。
鳳如青埋在穆良的懷中,嗅著穆良身上懸雲山靈泉的清幽氣息,懸雲山弟子大多都是以靈泉洗滌,所以沾染上靈泉的氣息都很尋常,連施子真都是這股味道,甚至先前鳳如青自己身上也是。
但穆良身上這氣味有有些微的不同,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便是聞著就叫人心安。
鳳如青沒有抬頭,任由穆良這樣將她密密實實地環抱著,她甚至都沒有覺得哪裡不太對,她能夠感覺到穆良濃烈的疼惜是為她,這樣的感覺太過引人沉溺。
試問這天下,誰能夠在全身心疼惜你的人懷中自拔呢?
她貪婪地享受著,穆良是她經年入夢的溫柔,純澈又柔軟美麗。
不過兩個人這樣無限地貼近和不顧忌,也沒有很久,因為弟子們很快救下了所有人,還包括被半妖抓進地宮囚禁的人,然後所有人都聚到一起,已經有弟子帶著獲救的百姓先行出山,剩下的弟子們來和穆良與鳳如青匯合。
穆良敏銳,在察覺到有弟子過來的時候,就鬆開了鳳如青,親手將她的兜帽扣上,然後說道,「先出山,我再幫你查探識海,引出造夢神。」
鳳如青點頭,十分乖地被穆良拉著手腕,整個人身上所有繚亂的氣息,都被穆良一個擁抱給安撫下來,她一點也不像剛才兇悍的以神魂去囚禁吞噬真神的鬼王,她跟在穆良的身後垂頭走,鬼氣重新遮蓋住面部,反倒像個羞澀怕人的小女孩。
只是這一次,跟著來的所有懸雲山弟子,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在心中奇怪,為何女子可以做鬼王。
他們都見識了鳳如青如何兇悍至極,如何將造夢神直接吞噬,修真者大多慕強,這些弟子們看著鳳如青的眼神和進來之時純粹的好奇不同,都帶上了不同程度的欽慕。
鳳如青卻沒有在意弟子們的轉變,因為她的腦子有些亂,是真的亂,造夢神的神魂似乎影響到了她,出山之後,穆良將鳳如青拉到一旁,以拘魂鼎為媒介,試圖將造夢神的神魂拉出來,可惜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鳳如青放鬆自己,讓穆良以靈識探入了她的識海,卻也根本沒有找到造夢神的身影。
反倒是穆良,他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鳳如青的記憶,關於她初嘗情愛,她如何送走她的小公子,又如何同前鬼王,也就是現在的天界太子弓尤一起在冥海之下廝殺。
當然這不是鳳如青的全部記憶,穆良也只是無意間撞見了這些,待到退出來的時候,他似乎還能感覺到被她識海中波瀾壯闊的回憶之潮衝擊的心緒顫動。
穆良垂頭以靈力梳理自己,平復心神。鳳如青睜眼看著他,無奈問,「是不是不成了,吐不出了,也分離不出了,我好像將他給消化掉了,我能感覺到這裡灼熱得像是喝了熔岩一般。」
鳳如青指著自己的肚子,「大師兄,你說造夢神能夠寄居他人識海,那能夠寄居在肚子裡嘛?」
穆良本來還在因為鳳如青的記憶分神,聞言頓時笑了,「不能,這裡能裝的只有飯食。」
鳳如青癟嘴,「可是造夢神好噁心,我不想吃這玩意。」
穆良說,「別急,待我回門派之中,再找找有無其他辦法能夠將他神魂弄出來。」
穆良實話實說,「我也並未碰見能夠直接吞噬神魂的例子。」
「其實不是第一次,」鳳如青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我還吞過雨神,不過當時吐出來得快,他就只是化了,還沒有消化乾淨,而且那時候我也沒有功德塑魂,就只是個邪祟。」
穆良聽了都不知作何表情,半晌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受苦了。」
雖然穆良並不知道當時是何種場面,但若非是無路可走,邪祟之身,豈敢對上真神?
他的小師妹,到底在外受了多少苦啊。
穆良忍不住又想去抱鳳如青,但最終手指攥著袍袖,克制住沒有伸手。
他拉著鳳如青手腕,讓她起身,「你也無需太過憂慮,你的體質特殊,若是當真能夠融化神魂為自己所用,也算是一番機緣。」
穆良說,「若是不能,我再好生尋些法門試一試,若不然請師尊……」
穆良話音頓了頓,想到什麼,神情變得糾結,但很快恢復,「若是實在不行,你便來山中,請師尊為你試一試。」
鳳如青頓時把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算了算了算了,我可不敢勞煩他老人家。」
鳳如青嘟嘟囔囔,「再說了,他也未見得多麼厲害,我在冥海之底碰見了二師姐,現如今她已經隨著人魚族一道飛升了。」
鳳如青幸災樂禍道,「我還從未見過徒弟比師尊先飛升的例子呢,他這修真界第一仙長的稱呼,可以摘了扔洗靈池了。」
穆良微微搖頭,看著鳳如青這樣子寵溺地笑,「雁風飛升,是她的機緣,她離派多年,且她並非是無情道飛升,這本就不算懸雲山功德。」
「至於師尊,」穆良說,「師尊早在冥海大陣破開之前,便已經步入極境,這些年來一直強壓境界,並非是未能飛升,而是不願飛升。」
鳳如青這回是真的驚訝了,眼睛和嘴一起張大,「為什麼?師尊他……為什麼不願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