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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眾人準備就緒,她請的另一支神兵總算趕在最後關頭到來,只是帶頭的藍銀不由分說,上來便提劍朝著鳳如青氣勢洶洶地走來,周圍眾人瞬間緊繃,鳳如青卻一臉的淡然,甚至還帶著促狹。
她視線在他的腿上轉了一圈,回到他肅冷得能凍死人,卻難掩艷色春情的眉目之上。
「要打架,咱們挑上一天,我陪你天上海里的打個痛快,」鳳如青看了正與施子真敘舊的於風雪那邊一眼,壓低聲音對藍銀道,「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感謝我,我可跟你說,你再吊著我師姐,讓她守活寡,她便要跟你解除道侶關係了。」
藍銀手中長劍到底也沒有對準鳳如青,主要是此刻實在不是時候,若非他人魚族初次之後須得在水中足夠時辰才能恢復人身,他也不至於耽擱了這許久!
他恨鳳如青恨得牙痒痒,可那張看上去妖異非常,卻全無情緒的臉上,因為鳳如青說的解除道侶關係,微微閃過難以捕捉的情緒。
鳳如青知道藍銀有分寸,不會在這個關頭上和她扯這種事,於是便讓他帶著神兵與於風雪一左一右駐守上空。
鳳如青則站在妖塔之前,身側便是前些天與她不歡而散的凌吉,身後是鬼王參商,接著依次是各派仙首和弟子們。
宿深負責開妖陣,也只有他能夠開妖陣,他是妖王,也是妖族能力最強悍的妖,他站在幾乎聳入雲端的高塔前面的高台之上,周身爆出裹挾著烈焰般顏色的妖力,覆蓋在妖陣之上。
他的長髮無風飛起,口中唱誦著只有得到了妖族傳承者才會的古老陣詞,他身形若青松般筆直,微微仰著頭,雙手不斷地在空中結印。
他原本過於姣好的眉目,在這莊重肅穆的環境當中,覆上了一種難言的神秘,眉宇間若隱若現的妖紋,艷烈如血,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妖異非常。
宿深手上口中有條不紊,身後妖陣一寸寸開啟,天地變色嘶叫沖天,鳳如青微微仰頭,看向宿深,
她看出他手上破陣之術,乃是她那日送去的藏書中的招式,他確實有好好地練冰寒壓制之術,體內的妖力看上去也十分平穩。
那個總愛姐姐姐姐地叫著的撒嬌小狐狸,終於長大了,鳳如青露出了一點笑意,眼見妖陣寸寸開啟,她身側的凌吉側頭看了眼鳳如青,輕聲道,「大人你看,他沒有你也過得不錯的。」
鳳如青無語,連頭都沒回,凌吉也不再說話,待到妖陣徹底開啟,眾人準備迎接衝出妖塔的妖獸。
可是妖陣已開,宿深將妖力完全收回身體,準備同眾人一道迎戰之時,卻見妖塔之內毫無動靜,連先前開陣時候的嘶叫也不見了。
眾人疑惑地盯著妖塔,過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時間,卻依舊沒有動靜,眾人手上招式蓄勢太久,正在稍稍鬆懈之時,鳳如青裹著神壓的一聲冷斥,「不可鬆懈!」
她的話及時傳入所有人的耳朵,裹著神壓,如同金鐘撞在耳側,眾人登時神魂一凜。
下一瞬,簡直像是為了應和她一般,妖塔之中驟然衝出妖獸,各層各出口,一涌而出,腐朽的羽翅在半空綻開,憤怒的嘶鳴撕裂眾人的耳膜,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好在眾人早有準備,於風雪重劍橫空,幻化長數十倍,凌空一掃,配合藍銀口中發出的,甚至連底下人都難以聽到的聲音盪開利刃,第一批試圖沖天而起的妖獸便被橫掃而下,落入他們預定的路線當中,殘肢血肉和尖利的嘶叫聲激起了眾人戰意。
這些曾經在人間為非作歹,被鎮壓數千年之久的妖獸,一見天光,正如飛蛾撲火,似乎喪失了痛覺一般,只剩下廝殺。
這一次引入熔岩的路途直去人間,是最短,卻也是最艱難的,不同於魔獸的從屬性,妖獸們狡詐得難以琢磨,不過眾人早有準備,應付起來倒也不算吃力。
而隨著與熔岩處的距離越來越近,眾家仙門便不由在心中嘀咕,幸而此次有神兵助陣,若非如此,全憑他們苦戰,縱然能夠將妖獸引入熔岩,卻也難保不死傷慘重。
他們不由得對已經飛升成神,卻還願留守人間,甚至拉著神兵下界為人間拼殺的鳳如青,由衷升起肅然之情。
何為神?何為道?何為初心?
此一戰,還未等妖獸完全融化在熔岩獸的廝殺當中,便有曾經承了鳳如青飛升福澤的修者心有感悟,就地入定。
不知不覺,她也已經變成了眾家仙門,乃至各族敬重的對象。不是因機緣得道飛升才是神,而是需得令人誠心仰止信服,才配為神。
神君走過的路,會成為眾生效仿的路,可並非因為這條路是通往天界的路,而是因為這條路上,有他們追逐的光。
眾人在熔岩外設下結界,輪番守著,以防妖獸從其中逃出。
熔岩獸與妖獸戰況激烈,但除了守界的修士,其餘人都在查探傷勢,護送受傷仙首和弟子回門派。
泰安神君已經走了,施子真正在與幾家仙首神情嚴肅地不知說什麼,而神兵也準備回天界,鳳如青親自去送,結果藍銀的佩劍這一次終於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鳳如青不閃不避,在火光與嘶叫哀鳴的群獸背景之中對著藍銀挑眉一笑,「族長大人,你這可不是個明智的抉擇,你可知這裡沒有我驅策不動的人,無論哪一族,你確定要在這裡同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