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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覺得若是變成那樣子,一片布都不掛的話,太妖邪了,他好歹是條龍呢。
鳳如青也不催得很緊,只是氣息如蘭地靠在他肩頭上,一雙明艷的桃花眼中興致盎然。白天弓尤不給她看尾骨處怎麼生出的尾巴,真是太可惜了。
今晚一定好好地透徹地研究下,他到底和常人都有哪些地方不一樣。
鳳如青又說,「我看藍銀的尾巴與腰相接的地方很自然,而且曲線很……」
「我變!你別提他!」弓尤氣呼呼的,「我還沒跟你算帳,你別以為勾引了我這件事就算了,你早上跟他在水邊做什麼,你是不是被他誘惑了?」
這會他的語氣就理直氣壯得多了,鳳如青聽著好笑,那本來就是他與於風雪誤會了。
鳳如青察覺到弓尤尾巴暴躁地在敲她的後腰,回手一把按住,順著龍鱗摸了一把,如實道,「我不過看上他那一身鱗片,想要他的鱗片織一件戰衣,帶回去慶賀我小師弟進境而已。」
弓尤聞言驚訝道,「他會答應你?他是族長。」人魚族內的戰衣都是用老弱的鱗片多些。族長是族中最強悍的人魚,也是戰士,拔鱗片的話,在沒有重新長出來之前,會削弱戰鬥力。
鳳如青聳肩,「我吹牛了,我說我們不會平白無故地來,終有一天,能帶著他族人們重返人間,到那時他再把戰衣交給我就行。」
弓尤總算醋勁兒沒了,尾巴捲住鳳如青的腰身,將她摟進懷中,親吻額頭。
「我覺得你真的很奇特,每一次你說的話,無論是怎樣逆天的豪言壯語,我都覺得是可行的,會變成真的。」弓尤扶著鳳如青的肩頭,帶著她躺在床上,傾身將她攏在身下,「願早日到那一天。」
鳳如青雙手攀上弓尤背,「大人,你的鱗片即便是殘破了也不醜。男人的傷疤,是無堅不摧的戰甲。」
弓尤因為她貼著耳邊說的這句話,覺得自己的臉和靈魂都跟著震顫了片刻。
他伏在她肩頭,低聲道,「你同人王在一起的時候,我便覺得你慣會花言巧語,溫柔起來能溺死人。你還把他弄到蓮葉下哄著欺負,我覺得你是個油腔滑調的邪祟,和那些凡間紈絝一樣。」
鳳如青聽著他說,嘖了一聲。
弓尤又說,「後來,他被空雲害死了,你看似情淺,卻願意為他逆天改命,受天罰。我又覺得,你是個至情至性,與人魚族一樣痴情之人。」
鳳如青問,「那現在呢?」
弓尤說,「後來你不肯給他餵孟婆湯,要尊重他的意見,與他廝守二十年,還親手送他十世潑天富貴,三十萬功德贖他出阿鼻。我一開始覺得你瘋了,是個瘋狂的情痴。」
「可我現在才知道,你不是瘋了,你是要用那三十萬功德,讓自己徹底放下,你們是我見過生離死別卻毫無遺憾怨懟的一對,你們很像,我就越來越覺得你拿得起放得下,越發地對胃口。」
弓尤嘆氣,「可惜你一開始不要我,你拒絕得太絕了。」
鳳如青悶悶笑起來,「現在不是躺在這裡,任你為所欲為了?」
「大人,春宵苦短,」鳳如青說,「相比於訴情腸,我更喜歡實際行動。」
弓尤噗嗤笑起來,嘟嘟囔囔地咬了口鳳如青,「你怎的比我還急色……」
兩個人竊竊私語,順著窗扇傳到外面,沒用多久,又變成了靡靡愛音。
大雨過後,樹木與野草都被水澤狠狠滋潤,一些草葉被雨水壓著彎折成難以思議的弧度。水滴落下,又猛地彈起,如此反反覆覆,生生將葉尖下的泥土砸出了深坑。
而一陣山風吹來,同一根莖上的兩片草葉並排被雨水黏在一起,在山風中前後搖晃個不停。雨滴不斷順著兩個葉片上落下,將地上的坑洞砸得越來越深。
而這兩片草葉在風中簌簌抖動不停,最終被上方樹葉搖下的水拍倒在地上,落在了深坑之中,成了泥濘的一片。
風停止,夜裡潮濕的空氣只剩水汽瀰漫。
鳳如青長發如海草一般濕貼在肩頭側頸,眯著眼輕緩地呼吸,看上去像是要睡著了。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這是吃了過多的龍魂,有些熏然,像醉酒一般。
而她的手指,還扣在弓尤肩頭的逆鱗之上。
弓尤又疼又無奈,抓著她的手挪開,親了親她的指尖,低聲道,「你緩緩,我去給你倒杯水。」
鳳如青輕輕地嗯了聲,弓尤變為人形,披著袍子下地給她倒水。
他扶著她起來喝了,抹掉她嘴角的水漬,「你啊,這麼貪吃做什麼,我又跑不了,你還想一口吞一條龍嗎。」
鳳如青也知自己沒有控制好,主要是太香了。整日吃魚,她實在是膩歪得緊,食了弓尤的龍魂,香得厲害,便一個沒有控制,吃得太多了。
不過她心裡有數,弓尤足夠強大,也知道她在做什麼,若真的傷及自身,肯定會阻止她的。
沒有阻止,就是縱容她可以吃的範圍。
是她沒吃過真龍魂魄,被撐到熏然了。
鳳如青靠在弓尤肩頭上,「大人,你這般縱我,我若是日後胃口越來越大,將你魂魄整個食了,你可如何是好?」
弓尤這麼多年,就沒有見過鳳如青殺生害命,不然她何來的機緣,以邪祟之身功德加身。
這一次他離奇地明白了她是在調情,於是配合道,「那也沒有什麼不好,真到了那時候,我們便是一體,永不分別,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