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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意亂,腦中澆了滾水一樣的沸騰,他到了花月湖邊上。
正是夜半時分,泛舟湖上的人仍是不少,還有很多的花船,在吟唱著纏綿小調。
白禮站在湖邊,身後僕從退在幾步之外。
白禮儘可能地借著湖面水燈,去分辨周遭人臉,卻在人來人往柳綠花紅之中,看不到他心上的人等在何處。
鳳如青留了自己一塊本體守在河邊,就是因為不能時時刻刻地等在那裡,她發現了沛從南一個天大的秘密。
她感知到了白禮出現,暫時放下弄清楚沛從南的秘密,急速地朝著湖邊趕去。
白禮在岸邊上看了許久,期間好幾個花船在他身邊停下,有年輕貌美的妓子召喚他上船聽曲,白禮卻只滿眼的黯然,心中焦灼幾乎要將這湖水燒到沸騰。
她是不是不要他了。
約好了要等他,為什麼沒有出現。
白禮租了一方小舟,船家是個沉默寡言的老者。
湖中水燈將夜色映照得光影迷離,這裡比白禮從話本上看的,比那群太監嘴裡聽來的,還要斑斕美麗。這裡有許許多多的浪蕩子買醉,卻也有很多兩情相悅的男女偷偷約會。
白禮看到所有人成雙成對,卻唯獨他一人形單影隻,心中窒悶得如同沉溺於水中,澀苦難忍。
小船在湖上緩慢地飄著,如白禮的心中一般的無依無靠。撐船老者在一處水榭旁停下,對白禮說自己要去趟岸上。
白禮點頭,他便上岸,小船還緩慢地在湖中飄蕩。
水榭上面歡聲笑語,嬌俏的娘子身姿纖柔地起舞,引得看客陣陣叫好。
白禮如同被阻隔在這人間熱鬧外的孤星,趁著無人默默取下面具,看著水中倒影,自嘲一笑。
他果然,還是個遭人厭棄的醜八怪。
那船夫有事耽擱了,許久才回來,白禮戴上面具自憐自艾,沒有注意到船夫跳上船的時候,身姿不再佝僂沉重,而是輕盈如燕。
船隻再度動起來,但這一次不再按著白禮的要求隨便劃劃,而是有目地朝著一處荷花叢划去。
白禮察覺的時候,他們的小船已經滑入了碩大的荷葉之下。
白禮低頭躲了一下那荷葉,皺眉正欲說話,那撐船的「老丈」突然湊上前來,嘖嘖道,「這是誰家的小公子,這般愁眉苦臉,難不成是遭了心上人的拋棄嗎?」
第48章 第一條魚·人王
白禮因為撐船人突然靠得太近, 下意識地後仰。
可聽清了撐船人的聲音還有她說的話,他眼睛張大,借著不遠處湖面上飄著的水燈, 將湊到他跟前的人看清楚後, 白禮幾乎是立刻伸出手, 圈住了面前人的脖子, 將她緊緊地摟進懷中。
「青青……」
小船因為這過於大幅度的動作晃動不穩, 鳳如青放下撐船杆,順著白禮的力道彎腰, 讓白禮抱了個滿懷。
他卻還不知足一樣, 邊小聲叫著青青, 邊帶著鳳如青躺下,躺在他身上,終於將鳳如青整個抱得密密實實。
「青青, 青青……」
鳳如青笑著枕在他的胸口, 聽著他紛亂如雷的心跳,伸手回抱住了他。
白禮黏黏糊糊地叫了好多聲青青之後, 才用帶著些抱怨的語調說, 「我以為你不來了。」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麼會,」鳳如青撐起手臂,自上而下看著白禮,「我這不是處理一下你帶來的那些人麼,太后派了很多人看著你。」
白禮眼神幽幽, 如這一汪湖水般, 蕩漾著水燈映出的粼粼波光。他「嗯」了一聲, 接著用嘆息般的調子說, 「我好想你啊……」
鳳如青本想說她發現了沛從南的秘密, 卻冷不防白禮拉著她的脖頸向下。
兩人的唇瓣碰到了一處,鳳如青的話被堵回了嘴裡,齒關被撬開,白禮熱切地親吻她,莫說是說話,連呼吸的機會都不給。
鳳如青無奈,覺得自己像個為皇帝著急的大太監,不過她處理了跟來的那些人,兩個人有充足的時間說話,也不著急。
當然那些人她也沒有殺掉,只是暫時讓他們失去知覺而已。
鳳如青放鬆下來回應白禮,白禮便越加的激動,手臂緊緊箍著鳳如青,是活活要將她給勒死的力度。
若是尋常女子,肯定是受不住的,但鳳如青沒關係,她甚至沒有覺得疼。
天幕濃黑,湖中花船彩燈,映出好一幕人間繁盛熱鬧。
鳳如青這個僥倖存於世間的邪祟,卻勾著這國家未來的人王,躲在一片荷葉底下,細細密密地品嘗這世間男女情。
都說世間最美是情愛,鳳如青到如今才算是嘗到了那蜇人的蜂腿上一點點甜,在她感受來並不火辣濃郁。
但這情愛於白禮來說,卻是這湖水上燃燒的水燈,灼灼火焰,只映出了這浮沉湖水上小小的一片。
白禮情難自已,抱著鳳如青,抱著他懷中這對他來說從未曾得到過的珍貴,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如何才能將自己更加極速地燃燒,好讓懷中人感受到他情愛的溫度。
鳳如青始終是縱容的姿態,說真的,這些天她每日跟著沛從南那個老傢伙,摸清他每日的路線,他所有隱秘,屬實是有些傷眼。
她近距離地看著白禮,她的視線不受光線明暗阻隔,能夠清晰地看清白禮的模樣,他沉醉悸動的表情。
他面上的鞭痕好了許多,鳳如青伸手解下他的面具,更清楚地看到他的神情,白禮沉醉的睫毛如蝶翅般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