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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剛劃出一步,扇刃便彈在了一堵氣牆之上,若不是她反映快,適時收招,定被這一彈之下的威力傷到自己。
程靜心道,正主來了。
一回頭果然看到一個成年的道長。他整個人所煥發出的精神氣,似乎同周圍空氣合二為一,他站在那兒,自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清新如一棵樹、一株草,朴而不華,卻難讓人忽視。
第172章 往事·第三
程靜一望便知道他剛步入元嬰期。因為他所呈現出的氣質, 正是元嬰期「三花聚頂」的返樸之相。此相只是仙道修士的專屬,諸如此類的法相,魔修全無。
程靜見來者不好欺負, 打起來恐怕要動用元神之力, 剛奪一新舍, 她才不會這樣去損毀呢……程靜不想打起來, 但難道她就願意將自己的家拱手讓人?
那些小修士見了這道長,都委屈的朝他告程靜的狀, 道長示意他們先退下,於是小修士們便努著嘴退開,其中有幾個離開的時候竟然朝程靜吐口水,被程靜揮手彈給他們自己。
「這位小友……你為何能進此地?」
那道長低頭溫和問道,見是個小魔修, 未免傷他,他特地收斂了周身劍意。
程靜被道長純良的目光一望, 立刻睜大眼睛故作稚嫩反問道:「你們又為什麼能進此地?」
她看上去十六七歲相貌,明眸皓齒,眨眼睛的時候睫毛一扇一扇,很是無辜。
「因為機緣。」道長回答道。
程靜察言觀色, 見他笑容明朗, 低眉看著自己,一臉的人畜無害,就像看他自己那群弟子般,程靜便試探道:「我聽人說, 北方雪域的太虛門, 向來以清正作為門訓。」她低頭看了看道長手上的劍,「而太虛門徒, 不論身份尊卑,都要在劍穗上編上霜花,以時刻警示自己,要道心清明不染,處事坦蕩無瑕。不知此言可虛?」
道長誇讚道:「小友年少俊傑,視野廣博,竟知我太虛門訓,我太虛門浩然坦蕩,小友所言不虛。」
「可你們現在……」程靜清咳一聲:「卻在做有悖門風的事情,你們強占了別人洞府。」
「這福地洞天,本為天地所造化,被發現者所用一二,應是緣分,為何卻成了強占?我來時,此地並無主人。修真界人非物易,斗轉星移,只有天地恆在,當時我發現此地,這兒已無人跡了,少說幾百年沒人來過,私以為,或許是早脫紅塵的前輩們留下來的。」
程靜忽閃著眼睛,腆著臉道:「道長叔叔,你可不要欺我年幼哦!我曾經和師叔外出,到了一個山腳下,好巧不巧下了大暴雨,師叔怕淋壞了我,就去我們身後的一座農戶敲門,他敲了半晌沒有人應,我說,師叔反正沒人應,或許主人不在,我們進去好了,反正過會兒就走!我師叔卻說……」
「你師叔他說什麼?」
程靜鼻頭髮出了一聲稚嫩的低哼,「我師叔說呀,破門而入,非君子之為!」
「……」道長一瞬間啞然。
過了片刻,卻忽然反問,「難道說,此處福地洞天,是小友的?」
程靜自然不願和他們晾出自己的底細,但不表示一下也不能服人,便道:「當然!這是我師叔修煉的地方,只是,他很久都沒來了。」
一個小孩子的話,道長卻半信半疑,「若此話不假,你師叔可謂福澤深厚啊,這可是無可衡量的機緣。」
程靜探索著道長臉上神情,心道此人若非缺心眼,便是有大仁之人,欺負起來更加得心應手了,「我師叔就要回來了呢,我先替他回來打掃噠,大叔,要是讓我師叔看到你們……」
道長笑道,「若這兒當真是你師叔的地方,我們自然不便叨擾了。」
他望著程靜水汪汪的眼睛,還是有些不信,他很自然的將手搭在程靜肩上,像平日對待自己徒弟一般,他靠的太近,渾然天成的浩然劍氣,像風一樣。
程靜用手指卷了卷垂在肩側的頭髮:「大叔,你看到小樓後面的蓮池沒?」
「看的到。」
「那蓮花無風自擺,連散發的幽香都是帶著暖風的,在夜間更是猶如明燈,爭相璀璨,乍看之下仿佛九品仙植,但倘若走近折來,卻發現此異象只在水上,離水則猶如凡物,根本連一品仙植都不算,我說的對麼。」
道長臉上表情有些微妙,他在此地待的時間不短,這些異象自然知曉的。
「那麼,以大叔的閱歷,可在別處見過這樣的異象麼?」
程靜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倒讓道長有一些震撼。
這小女孩乍一出現還未走近蓮池,便知曉蓮池異象,那是他當初觀察了許久才弄清楚的。當時他以為見到了九品仙植,一向沉穩的他拿劍的手都有些發抖,琅華界最好的仙植師,種出的頂級仙植寒煙雪,也不過七品,且從幼苗培養到開花入藥,需要最少三百年才能種出些許。
當他看到滿池接天連葉的九品仙植,迫不及待的去采了一株,拿到手上卻變成凡物,不但失了光彩,竟連一點靈氣都沒有。
滿心疑惑,細細研究下,竟發現了比看到九品仙植更為讓人興奮的事,那就是滋養著滿池凡物蓮花的池水,是古老的傳說中,上億年前消失的佛國聖水,善法甘霖!
現在的琅華界根本沒有幾個人還知道善法甘霖。
他在心裡將小女孩是此地主人信了個大半,面上卻不動聲色:「未在他處見此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