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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小然見周圍還有人在對符水雲進行圍觀,一雙雙狼崽子一樣的眼睛,又酸又澀地盯著符水雲攥在手裡的玉簡。
於小然朝他們瞪過去,拉著符水雲道:「我們走!符水雲!我好心好意當你是姐妹!你竟然欺騙我,和我來虛的!你明明是鍊氣大圓滿,卻騙我說是鍊氣初期!騙我好玩嗎?」
符水雲按住暴跳的於小然,溫聲道:「我是於昨夜忽然悟道,一夜進階,你相信我嗎?」
「不相信!」
符水雲點了點頭:「好的,可能就是騙你好玩吧。」
於小然望了望陸秋,眉心微微蹙起,原本還想跟符水雲鬧,此時臉上卻漸漸消停下來,正了正色:「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回去吧。」
於小然刻意擋住了符水雲望向陸秋的視線,符水雲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去接任務。」
於小然還沒說話呢,就聽到耳後陸秋也道了句:「我也正打算去接任務。」
於小然沒有理會,卻是拽著符水雲離開,仿佛沒有聽到陸秋的話。
符水雲被推遠,望向陸秋,卻發現陸秋也已經走了。
於小然氣惱道:「師妹,別跟那個陸秋走太近!她腦袋有點問題!大家都不喜歡她!而且她特倒霉,誰跟她走得近誰就倒霉那種!以前她被坐忘峰小師兄陳瓊青睞,走了一段時間的狗屎運,但自己沒實力擺平檸檬精,結了許多仇。現在摔下雲端,誰見了不想踩上一腳,你跟她走近沒有好處。」
「話不能這樣講。」叶韻忽然插話道。
「嗬!」於小然被叶韻嚇了一跳,拉住符水云:「這個登徒子是誰?」
叶韻搖著扇子:「在下君子峰叶韻。」
「又是君子峰的偽君子,我們說悄悄話,離我們遠點!」
叶韻微微一笑,住足對符水雲道:「也好,既然水雲無事,我也告辭了。」
於小然又是一番嘰嘰喳喳,符水雲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於小然說著說著,忽然靜下來,神秘兮兮道:「水雲,剛才陳瓊給你的東西,瞧瞧唄!」
符水雲搖了搖頭。
於小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話多起來:「你剛才看清陳瓊了麼?」
「沒看清。」
「陳瓊是三峰親傳師兄里,最受女修傾慕,也是最能放下身段,在各峰弟子境往來最多的一個。不像咱們峰那五個沒用的親傳師兄,除了風無涯在我來的第一天接引我時我見過,其他幾個像死絕了似的,我連個影子都沒見過長啥樣。」
「……」
「陳瓊可以說是天劍門女修殺手,據說他待好看的女修都很溫柔,能讓人沉溺那種。你知道的,咱們天劍門男人基本上都是劍修,劍修無情,惜劍輕女人。像陳瓊這樣懂得欣賞女人的,是吉光片羽。」
「對好看女修溫柔?那你有機會了。」
「我不稀罕他。」
「你剛才也看得熱切。」
於小然揚著嘴角:「我是看熱鬧,我心裡有了人啦。你還記得,我說過我是西涼國琅琊郡的郡主吧?我心裡的人,是本國前任太子,只是他後來被廢了,婚約自然而然也被取消了。」
「他也是修士麼?」
「應當是的吧。我們西涼國屬於凡人域,靈氣稀薄,不適宜修士紮根。可玄同大陸,修行大同,我們國家自也是不能服輸。只是凡人域難以養育靈根,所以國家有靈根能修行者少之又少,普遍拘泥於鍊氣期,在我們國家,築基期已經是鳳毛麟角的大能,可以心無旁騖接受我朝的供養了。」
「你的意思,也不確定他有沒有修行?」
「我確定不了……訂婚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呢。」
「懂了,指腹為婚。」
「算是吧。我父親是立了戰功被封下的異姓王,當時封功時,我也快出生了,皇帝隆恩大發,或許是籠絡我父,趁機許了我父親子孫榮華。若生男兒,親賜皇姓,落地便予以五千戶封地,若是女兒,則許與太子,預封太子妃。那時,太子已經十七歲了。」
「後來為什麼被廢?」
「因為皇后犯了一些醜事,被罷黜後位,囚於冷宮,可她心智不堅,據說是自殺了。可憐我的太子哥哥被她連累,也被廢黜。」
符水雲沉默下來,她不論何時、對象是誰,都會對這些物是人非的故事投入一份認真去傾聽,許是對故事裡的人惺惺相惜吧,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被時光推著走向和記憶愈來愈遠的方向呢。
「倒是可惜了。後來,他怎麼樣了?」
「他死了。」於小然頗為悲慟。
「抱歉。」
「據說他是在宮裡病死的。但其實疑點重重,我根本不信。可是沒有人會為他追究。他死得不明不白,終究是不了了之。如果不是愚蠢的皇后害了他,他前程可期!他十五歲便帶兵殺退周邊來犯的國家,直到死,都無敗績!他很好看,比那個陳瓊好看多了!但我見他見得極少,也都是借著他凱旋時全城百姓長街相迎,我遠遠看上那麼一眼,多數時都是看他繡像……」
說著,於小然從懷裡捧出一個帕子,帕子上一針一線,繡著一個男人。
「噗,你繡的?」
「是啊。」
那畫面十分潦草,像孩童的筆觸,但就是這抽象的畫面,竟給符水雲一種熟悉的感覺,畫上人物容貌雖然不堪細看,但神態卻和某人神似。一時間,憑著那點神似,符水雲也想不起到底神似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