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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頭眯著眼睛,蹲在地上,朝符水雲遞了一個藍黑色油光油光的丸子,「你將這個吃下去,我拉你上來。」
符水雲盯著教頭:「我不想吃。」
她入閣時候不是沒吃過閣主分發下來束縛她們的「腐神丹」,深知其害。
「這是解毒丸,這裡的黑霧,還有你身上的毒蟲,都會毒死你,你吃了它,毒就解了。」
符水雲搖了搖頭:「我不吃。」
教頭失了耐心,道:「我是為你好。你不吃,也得吃!」
她「忽」地跳下,就將符水雲擒住,掰開符水雲的嘴,往嘴裡邊塞!
邊塞,邊吐氣如蘭道:「我是練氣圓滿,差一步築基,而你剛練氣,就不要以軟碰硬,讓你吃你就吃,我又不會害你。」
符水雲曾被李姥姥提點過,在風月閣,除了內閣丹坊供給的丹藥以外,任何人給的丹藥都不要吃!不論是監管、司教,還是姥姥,一律拒絕!
因為風月閣里,除了高層長老和弟子,下邊辦事的人,人人自苦,看似高人一等,實則水深火熱,他們都不是自由人,許多人都在找機會逃離。膽子大的,就會在每一屆的仙子裡邊挑苗子,用丹藥或蠱毒控制她們,讓這些仙子成為她們的傀儡,仙子若是幸運能夠攀上高枝,或許能給她們離開風月閣的機會……
這種丹藥類似風月閣內閣束縛仙子的「腐神丹」,卻沒有那樣高的等級。腐神丹只做束縛,傷害性小,而她們私下弄到的丹藥,傷身事小,還會傷及修者的根骨和心脈。
眼看符水雲掙扎抗拒,教頭塞不進去,甚至手指還被符水雲的牙齒擦破了。
「吃下去!快吃!」
符水雲死死將教頭盯住,她分明境界低微,可那雙眼睛裡卻如吸附了百毒之蟲的毒氣一般,顯得狠戾毒辣,卻又陌生。
沒來由地,教頭一個寒顫,她忽地憶起符水雲是個孤兒,曾眼見父母慘死,可是這些年,她仿佛一個木頭人,不見她傷心,不見她掉淚,亦不見她提起。乖巧、溫順得和每一個被風月閣文化洗腦成功的素女們,沒有任何差別。
可此時,教頭對著這樣一雙如狼似虎的眼睛,有點懵,還有點驚悚。她似乎在符水雲眼睛裡,發現了不易察覺的暗涌,能夠將人吞噬得渣都不剩那種。
為了緩解心內的怪異感,教頭冷笑一聲,換一隻手拿丹藥去塞,那隻被符水雲牙齒咬破的手捏在符水雲肩膀上,狠狠地將符水雲往坑牆上扣。
教頭此時捏的,正是符水雲被銀宵牙齒刺穿的那隻肩膀,此時,肩膀的傷口被力道揉捏,湧出更多黑色的膿血,這些膿血仿佛有意識一般,從教頭手指上聞到了新鮮的血腥,便瘋狂地往鮮血處侵略,而教頭渾然不覺。
眼看著丹藥進去符水雲的嘴裡,教頭咯咯咯地嬌笑起來,可笑著笑著,忽然瞪大眼睛,她仿佛在用力想要深呼吸,可是身子抽了抽,卻仿佛喘不上氣。
她的臉色發黑,臉上露出猙獰和痛苦之色,她忽然抱住自己的喉嚨往後仰去,脊背磕在坑牆上,也砸死了幾條毒蟲,可是毒蟲汁液濺在她的身上,她的皮膚便立即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腐爛!
她指著符水雲,又驚駭,又茫然,似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忽然如此,她只知道她漸不能呼吸,求生的欲望使她僵硬地伸直了手臂,指著符水云:「救……我……」
符水雲將丹藥「嘔」地一聲吐出,只覺滿嘴腥臭,她用手指戳了戳嗓子,又吐出一些酸水,這才眼冒金星地去看教頭。
符水雲望見她指著自己的手,頓時明白,她是碰了她肩膀的蛇毒。
符水雲眼睛裡迸發出冷光來:「是你自尋死路,我救不了你。」
教頭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掙扎著用祈求的眼神盯住符水雲。
符水雲想到了什麼似的,忽然俯身湊向她。
教頭瞪大了眼睛,卻見符水雲風輕雲淡地從她腰間拂開幾條蠕動的毒蟲,將手探上她腰上繫著的儲物袋,用力一拽。
「你……」
「打開。」儲物袋一般都有主人設下的禁制。
教頭此時已經無力,她以為符水雲是在和她做交易,求生的欲望讓她忽略了符水雲根本沒本事救她的事實,一廂情願地動心念打開了儲物袋的禁制。
「謝了。」
說著,符水雲將打開禁制的儲物袋胡亂塞在懷裡,翻身出坑,身形不穩,連翻三次,終於翻出。
符水雲身後一道微不可覺的淺藍色空氣波,頓時如風掃落葉,悄無聲息地掉在了地上,是一枚碎裂的藍色玉符。
與此同時,教頭身上藏著的那枚玉符,也隨著主人的隕落,無聲碎裂。
符水雲走出兩步,又聞身後一聲微弱的「嘶嘶」……
符水雲一個寒顫跳遠奔走,回眸間,只見銀宵虛弱地伸起了脖子。
銀宵竟然沒死,它剛才只是睡過去,此時一臉迷濛,扁扁的蛇臉上竟有古怪的饜足感。
它搖頭晃腦一番,這才看到坑裡有個新鮮的死屍,興奮地往前湊去,聞了聞,雖不如剛才那個難搞的兩腳女獸那樣好聞,但也可以充飢了。
符水雲逃出蠱林,邊逃邊探著教頭的儲物袋。
剛才那枚腥臭的丹藥就是在這裡拿出來的,儲物袋想必還有其他毒藥。
符水雲摸出一枚中品靈石和幾十枚下品靈石後,果然摸出了三個丹藥瓶,瓶上分別寫著:「蠱惑丹」、「百毒粉」、「金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