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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與此同時,不可避免的,王曉曉同學景仰的感情里又摻雜了一點健全凡人看向老太監的憐憫(。)
「好了。」
幾分鐘後,資深苦行僧全部寫完,他把問卷疊好遞給王曉曉,把筆蓋合上,仔細放平。
旁觀的沈凌恍然大悟:「我懂了阿謹!所以這是個一直畫圈的問卷對嗎?」
薛謹:「……」
他努力微笑:「對。」
接著,努力轉過頭來對王曉曉說:「這樣能拿到大閘蟹了嗎?」
王曉曉:嘶,這位男客人好像要胃穿孔了。
「咳,呃,那麼感謝你們的配合與參與,我把問卷交過去後就帶你們領取獎品……」
「好耶!」
「嗯。」
望著兩位客人截然不同的反應,王曉曉頓了頓。
年輕的她突然升起了一個小小的大膽想法,並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可這個女孩真的好可愛,這個男人真的好可憐啊。
「那個,客人。」
年輕的學生撓撓頭:「你要不要去那邊的沙發坐一會兒休息一下?喝杯溫水?我帶這位小姐去領獎品就好。」
可憐的薛先生的確快胃穿孔了,為了一箱大閘蟹接連填完兩張問卷,寫下相同的答案——其中一張還是在男賓區所有男同胞詫異且同情的目光下艱難填完的——這不是自制力的問題,這相當於含笑按著自己的男性自尊心在地上摩擦,是常人所不能及——
「好,麻煩你了。」
去拿一箱大閘蟹,沈凌應該不會再遭遇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
索性今天的運氣不可能更糟糕了。
他緩緩坐在沙發上,抖著手捧過了王曉曉給他倒好的一杯溫水。
沈凌看看抖著手喝水的低等鳥類,又看看那隻臉色尷尬的低等老鼠。
她覺得這裡只有自己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的確外界的有些常識她不知道,但大多數阿謹都是會仔細向她解釋說明的——
可這次似乎不同。
這次阿謹似乎不打算向她解釋,而他和這隻低等老鼠都心照不宣。
……本喵才是最聰明偉大的祭司!本喵的學習能力超級快,就連小時候那種穿一次摔三跤的祭司服,本喵後來都學會駕馭了——本喵可是全世界最高等的生物!
他們倆瞞著本喵什麼呢?是什麼共同的小秘密嗎?為什麼不可以對本喵說?
這種猛然襲來的排外感,讓沈凌很不開心。
但她沒有說出來,因為這種不開心的理由很莫名其妙——阿謹是第一個會詳盡回答她所有問題,耐心向她解釋說明的僕人,而他只是疏忽了這麼一次而已,自己不應該因為僕人唯獨一次的疏忽就生氣,自己應該寬宏大量,包容他的錯誤。
……上次自己因為僕人的疏忽而生氣時,那些人都跪下來懇求她的諒解,腦袋磕得到處是血。
身邊那個姓黎的女人說了,所有惹她生氣的僕人都應該抹除。
沈凌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但她才不希望僕人跪下來用那種討厭的聲音反覆哀求,把腦袋磕出血——尤其是自己最喜歡的這個僕人。
「那我走啦?阿謹,我去拿大閘蟹吃,馬上就回來!」
其實她也很擅長遮掩自己情緒的,在教團里時,為了保護卡斯卡特,沈凌早就學會了這個技能。
畢竟其餘僕人聽到她下沉的尾音就恨不得直接殺掉她周圍的人嘛——一直用這種向上揚起的口氣說話,好像就改不過來了,慢慢變成了她性格里凝固的東西。
薛謹閉著眼睛在揉太陽穴,聞言只是點點頭。
沈凌踮著腳跟在王曉曉身後離開,依舊把坡跟鞋踏出了歡快的響聲。
轉過牆角,前面的低等老鼠突然停住腳步。
「那個……我有點忍不住,可能有點多管閒事。」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說,又撓撓頭:「客人,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性生活』是什麼意思?」
一百多歲的祭司一愣,繼而猛烈點頭。
要說了嗎要說了嗎?要把阿謹藏起來的秘密分享給自己嗎?果然比起缽缽雞她更喜歡老鼠!
「那你聽好……」
她附耳過來,壓低了嗓音。
沈凌微微瞪大了眼睛。
【二十分鐘後】
終於離開了那個可怕的心理諮詢室。
薛先生的胃還是有點疼,但感受著手裡沉甸甸的大閘蟹,他稍微好轉了不少。
是悲慘鳥生中第一次白|嫖到的實惠禮品呢.jpg
大閘蟹……蒸炸煮炒都……凌凌很喜歡吃炸小黃魚,那應該也會喜歡香辣蟹?不,香辣蟹吃太多對女孩子皮膚不好,萬一凌凌不擅長吃辣呢……也許回去可以研究研究避風塘炒蟹?
避風塘炒蟹……搭配……
薛謹思考了一會兒,同時留意著另一隻手握著的毛線繩,確保沈凌好好牽著那根繩子跟在他身後。
他們一前一後經過某條小巷,正準備繼續向商場進發,獵魔人靈敏的耳朵里突然傳來了鈴鐺的響聲。
——那有點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佩戴的白鈴鐺。
……但只是有點像而已,他不會忘記那兩枚鈴鐺的真正響聲。
薛謹向那個方向瞥了一眼,發現有鈴鐺響聲的是一家小小的音像店。
有點舊的銅鈴鐺,懸垂在音像店小木門的門檐上,被風稍稍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