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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敬雪謹慎地思索了一下她話里指的「阿謹」是誰, 又謹慎地把這個粉嫩年輕的打扮代入到那位身上, 最終她謹慎地扶住沙發扶手, 晃了晃。
雖然明白那位已經不是當年自己侍奉的人, 雖然信任他絕不可能被黎敬學殺死, 雖然就他和沈凌締結的「婚姻」而言那位復生後一定會第一時間找到沈凌……
但鮮明認識到「那位可以為了哄老婆戴兔耳朵頭箍穿成17歲青少年扮嫩」還是件挺可怕的事。
一時間,黎敬雪竟不知自己是應該糾結「養大的白菜會拱豬了」還是糾結「被拱的豬過去是曾養大自己的白菜」(。)
「趕緊聊正事吧。」
沈凌催促道, 「我待會兒還要和阿謹去網紅冰激凌蛋糕店打卡。」
聽說外殼是彩虹獨角獸呢。
「哦……咳, 抱歉。這是您之前拜託我辦理的證件。這裡是走渠道避開黎敬學審查的護照。這裡是您回到A國後的行程安排表。」
沈凌一件件接過去, 含著棒棒糖仔細低頭打量這些東西, 而黎敬雪看著她嘴唇外的白色塑料小棍一翹一翹。
她猶豫了一下,又推過去一隻絲質禮盒。
「這是專人訂製的高檔電子菸。如果您一定要吸, 為了祭司至高無上的身體, 還是……」
「不用。」沈凌的舌頭模仿之前吐煙圈的動作,頂了頂棒棒糖。
「我在戒菸。現在不抽了。」
雖然過程比她想像中艱難點,但每次假裝犯菸癮搓手指時都能吃到阿謹給的糖,沈凌現在非常喜歡這過程。
「……是嗎, 那就好。」
「嗯,我看了一下,前幾個證件都沒有問題,你做得非常好,佣金稍後會打入監事會的公帳。」
祭司將十幾張A4紙單獨抽了出來,擺在桌面上點了點,「只是回A國後的行程表我有些疑問。」
「……您打算放棄之前擬定的計劃?我以為回到A國就是計劃開始的信號。」
「當然不。」
沒有遭受薛謹行為的干擾,獨自一人的沈凌清醒又冷靜:「計劃照舊執行,我會作為祭司革除一切與黎敬學相關的干擾因素,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阿謹的安全。」
只有這樣才能消除縈繞在鼻尖的血味。
「我只是對你的安排時間有些異議。」她說,「這些時間基本都在上午。」
黎敬雪皺皺眉:「下午基本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回歸宴會,您可以將其騰出時間來休息,並藉此放棄監視者的警惕……」
「我不需要休息。」
沈凌搖搖頭,目光直接,「我要抹除傷害阿謹的東西,我要毀滅教團里不遵循我命令的僕人,我要讓阿謹放心。」
「白天的我必須待在酒店裡,把這些安排全部調到晚上十點半之後,阿謹這個點之後才會睡著。」
「可是……」
「沒有可是。去執行吧。」
無言的沉默盤繞了一會兒,沈凌嘴裡的棒棒糖又轉了一圈。
「沒什麼事我就走咯。我和阿謹約定去冰激凌蛋糕店的時間要到了,你也準備準備回A國接應我們,務必注意阿謹的安全,這是計劃匯總的第一位。」
「……等等,還有件事。」
黎敬雪問:「之前寄給您的文件袋,裝有之前E國魔物動亂事件里關於一場發生在火車隧道里的獵魔現場照片……您看了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沈凌一愣。
「你寄給我了?」
「?您吩咐我在第二天郵寄到您家地址,避免被雨水打濕。」
「這樣啊。」
寄到了家裡。
可我根本沒看見那封郵件。
……阿謹拆開了它,然後選擇丟棄,向我隱瞞嗎?
沈凌想了想,站起身,向前跳了幾步,讓圖案亂七八糟的暴走鞋鞋底上的後輪彈出來,輕輕鬆鬆「呲溜」滑出。
黎敬雪只能看見她嫩粉色羽絨服的背影。
「我大概是弄丟了吧。麻煩你重新影印一下,直接……唔,直接傳真給我要入住的A國酒店,我會在前台取的。」
【如今,A國】
他們一路從機場吵到了酒店。
更正,是沈凌單方面從機場吵到了酒店,薛謹則拖著兩人行李箱,眼睛盯著的東西從地理雜誌變成了手機導航,只時不時回復一句「嗯」表示自己在聽。
以任何路人的眼光來看,這都是非常敷衍過分的態度——如果主角分別是一個過分美貌的少女和一個過分平凡的男人,而過分美貌的少女一邊用鼻音抱怨一邊主動掏錢給男人買零食買咖啡留小費,那畫面就更慘不忍睹了。
A國這個國家最近因為某些原因比較浮躁,而他們對待這種畫面並不是C國最多止於口的「指指點點」。
在少女一邊抱怨一邊給男人塞信用卡時,一個氣場強盛的金髮女郎踢著高跟鞋嗒嗒嗒走過來。
「嘿,這位先生……」你似乎太無禮了,你怎麼能這麼對待這個女孩?
——她下半句還沒說完就被沈凌警惕地懟了回去。
「你幹嘛?你想幹嘛?這是我丈夫!不准搭訕!已婚了!不准搭訕!看見戒指了?已婚!已婚!我知道他很好看但他不接受搭訕!」
金髮女郎:「……」
她踢著高跟鞋嗒嗒嗒離開。
而薛先生接下來的背景環繞音就從胡攪蠻纏的「你不在乎我」變成了胡攪蠻纏的「m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