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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點鐘,公會觀測到在波羅的海海域上空展開了獵場化的奇異結界。趕赴現場的調查員報告,一頭半人半魚形狀的魔物襲擊了一艘舉辦著皇家婚禮的船隻。】
【死傷慘重,唯一存活的是貨艙底部已經精神失常的七歲幫工。新娘的屍體尚且完整,但新郎的頭部似乎被該魔物直接吞服。】
……然後這隻魔物還通過海域跨越了兩個大陸板塊,從港口登陸後不斷獵殺併吞服了數個可憐的新郎官,直到公會懸賞兩千萬歐元向全體獵魔人發布了任務。
啊,那在海岬與碼頭間穿梭、瘋狂追捕對方的整整九個月……有時不得不把自己埋伏在成箱成箱的鯡魚里……唉。
獵魔人又低頭看看沈凌,後者的眼圈還是紅的,而且特別乖地縮成一團讓他摸耳朵。
「後面的故事啊……後面,小美人魚乾淨利落地舉起匕首,『啪』地捅穿了王子的心臟。」
沈凌:「好耶!殺掉啦!」
「然後她把匕首扔到地上,去船上盛放淡水的地方洗了洗手上的血跡——這是很重要的,凌凌,因為血很髒,我們要注重衛生。」
沈凌:「好好好!然後呢?」
「接著,嗯,她洗乾淨了手,擦乾淨了臉,化了一個很漂亮的妝容,從王子的寶箱裡找到了一件最喜歡的裙子,穿上了一雙最精緻的舞鞋,來到了甲板邊。」
沈凌期待地去翻這本「童話書」的下一頁,她看不懂裡面的文字,但想看看漂亮的彩色插圖。
薛謹死死壓住了下一頁(因為他記得下一頁有張高清無|碼的獵殺現場照),並裝作感嘆地合上了書。
「她從甲板一躍而下,停在了大海與天空之間,精緻的舞鞋輕盈點在海面上。」
沈凌輕輕吸了口氣:「哇。」
「她暫時還不想回到大海……因為陸地上的人類還欠了她一支舞。小美人魚殺掉了那個本該成為她舞伴的騙子——王子一直和未婚妻快樂地看著她獨自跳舞,而她徹底受夠了。她用尾巴換來的腳沒有一次是為自己跳的。」
「『我要找一個舞伴跳完最後一支舞,我要穿著這雙漂亮的鞋子跳完這支舞,然後我才會心甘情願回到海底玩。』她低下頭對著大海說,又仰起臉對著天空說。」
沈凌拼命點頭,薄荷色的眼睛極其專注地盯著他,明顯是完全沉浸在了這個故事裡——她連鼻子都不吸了。
屑魔人:誰還不會憑空編故事哄老婆。
他絞盡腦汁:「接著,嗯……天空聚起了灰色的陰雲,似乎是快下雨了。從厚重的雨雲里,飛下了一隻燕子。燕子降落在小美人魚的面前。」
「燕子?」沈凌一愣,但很歡迎這神展開,「什麼樣的燕子?好看嗎?帥氣嗎?跟王子哪個漂亮?」
屑魔人:……
原本我是想說燕子是什麼「來自天堂的信使」,你為什麼要把一隻燕子和王子作比較。
這就是女孩的勝負欲?
但沈凌期待的程度讓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往下編:「呃……對,是比王子好看許多,帥氣許多,漂亮許多的燕子……」
沈凌再次搶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紫色的燕子!紫色的雨燕!有薰衣草味道的紫色燕子!這樣的燕子絕對是最漂亮最帥氣最好看的!嗯嗯嗯!」
薛謹:「……」
不要再給臨時編故事的可憐人加設定了好嗎.jpg
「原來,這隻燕子是一位路過的魔法師變化的,這位魔法師法力高超,正好發現這裡將要降下一場兇猛的暴雨,卻有個小姑娘站在這裡不肯離開,於是想來勸說她離開。」瞥到沈凌的視線後,薛謹又補充道:「這個魔法師所變幻的燕子正好是一隻紫色的雨燕,所以小美人魚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沈凌:「耶!」
「魔法師對小美人魚說,你屬於大海……」
「等等等等!」
沈凌第三次打斷了講故事的丈夫,她的耳朵在他的手心裡抖來抖去:「是什麼樣的魔法師呢?長得帥不帥氣?好不好看?」
薛謹:「是……」
「不用不用!我想出答案了!這個魔法師同樣是紫色的!薰衣草色的頭髮,藤紫色的眼睛!這個搭配最好看!還有還有……啊,對啦,他的眼角下還要有淚痣!是那種非常非常漂亮的淚痣,但這顆淚痣一點都不遙遠冰冷,魔法師微笑的時候淚痣也會微笑……」
薛謹:「……」
他把書放回茶几,摘下眼鏡也放在茶几上。
然後回頭,藤紫色的眼睛和微笑的淚痣一齊落在沈凌眼裡。
後者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噶」,然後徹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的眼睛瘋狂亂轉,她的耳朵也在他手裡瘋狂亂抖。
【……然後,魔法師給小美人魚施了一個法術,讓她可以在尾巴與雙腿之間自由轉換,想跳多少舞就跳多少舞,想找多少舞伴就找多少舞伴,她快快樂樂地在陸地與海洋之間來回穿梭。】
鑑於這本就是個隨口瞎編的故事,薛先生輕咳一聲,更改了自己想好的結局。
——更改一個故事的結局,這應當沒有違背任何規則吧。
「魔法師對金燦燦的小美人魚說:『我知道你屬於大海。你在大海里會玩得很開心。所以我不敢接近你,在天空與陸地徘徊了很久,去過這個世界上除了大海以外的所有地方。但我今天發現你停在了這裡,正等待一個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