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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媽媽搖搖頭,問:「裡面的夾層是羊絨嗎?足夠保暖?」
「這……」
「帽圈的這層毛是人造纖維嗎?」
「那……」
「這顆裝飾用的六芒星是用塑料還是用金屬做的?上面染色的是鍍層還是化學顏料?放在嘴裡吃的話對身體有沒有問題?是否含有細小掛件?」
服務員:「……」
薩爾伽:「……」
「先生的女兒多大呢?身高一米六以下沒法穿這件羽絨服,我們這裡是成年女裝。」
「什麼?我是給我老婆買。」
——服務員的臉色由青變綠。
薛媽媽讀取出「這可能是化纖」的信息,便又搖搖頭,把衣服掛了回去。
「喂,剛才那件的確挺可愛,如果你只是想討價還價……」
「什麼?」
薛媽媽繼續推著推車往前,漫不經心:「款式很可愛嗎?我只是發現它能遮到腳踝。」
……薩爾伽這才發現推車裡的女式冬裝全都又大又長,保證能把那姑娘從頭裹到腳。
男人的劣根性啊。
「不過你提醒我了,薩爾伽,現在的時尚潮流已經變成這樣了啊……剛才的款式我記下了。」
薛媽媽繼續推著小車掃貨:「左右這裡是算不上什麼檔次的大批發商場……我先買幾件樣品記記流行款式,等凌凌醒了再帶她去草原弄點純天然羊毛,羊絨內襯的話還是手工……」
這段碎碎念槽點有點多。
薩爾伽又眨眨眼,懷疑朋友復生時是搭錯了兩根腦神經。
「你帶她去草原幹嘛?你那奇葩的『為了做一道炸小黃魚特地開符文跑到大山深處山澗捉魚』的奇怪省錢法不要傳給你老婆!」
「啊,當然不會。我負責薅羊毛,她負責吃羊肉,最終剩下的羊骨頭用來煲高湯。」
精打細算的媽媽轉頭,隱約露出「看吧,一點都沒浪費」的自豪之情。
薩爾伽:你們放過羊好嗎。
「冬季也很適合吃羊……對了,冬至那天我家包餃子,你要不要……」
「等等,等等。」
薩爾伽再次打斷:「為什麼你要說等你老婆醒?往常這個點她早就醒了,昨天我和艾倫就是這個點去找……」
薛謹一愣。
他看看手錶,錶盤上的指針顯示是上午八點。
哦。
不愛睡懶覺了嗎?
舌頭頂頂上顎,嘴裡好像有點發苦。
「沒事。」
薛謹這麼說著,重新埋入衣架里,「現在她不會醒,放心。」
「你這話是什麼——」
「昨天雨下得很大。」
薩爾伽聽見朋友淡淡敘述:「我回來時去接她,見她被雨淋濕還莫名其妙(頂著垃圾桶蓋)想逃跑,就索性把她打暈了扛回去的。」
薩爾伽:???
「結果半夜好像又做噩夢驚醒了,偷偷跑出來抽菸,後來說什麼不抱著我就不去睡覺。」
薩爾伽:???
薛媽媽捧起三條配色不同的格子圍巾,神色隱隱散發著母愛的光輝——
「所以我哄她喝了一杯熱牛奶,在熱牛奶里拌了你昨晚揣在兜里的蒙汗藥,把她重新送回床上裹好,保證睡到天昏地暗。」
薩爾伽:???
這信息量巨大的敘述、朋友母親般慈和的表情、以及完全不符合母親定位乃至丈夫定位的行為中——他一時竟不知從哪裡開始吐槽。
最後只好乾巴巴地對三年沒見的好友下結論:「你有病。」
薛先生點頭:「對。」
……你真的有病啊?!
誰!會!在久別重逢後給要抱抱的老婆下蒙汗藥,第二天來逛批發市場還策划去草原殺羊啊?!
讀出未竟之語的薛先生:「蒙汗藥是你兜里的,我沒有專門準備。」
「你有病!」
「你又沒藥。」
薛謹推著手推車轉彎,期間手肘輕輕擦過了薩爾伽的手臂。
這是見到他出現之後薩爾伽第一次和他發生肢體接觸,而以薛謹的謹慎,這次絕不是意外,是有意而為之。
薩爾伽剛要詢問他搞什麼鬼,就打了個哆嗦,嘴裡叼著的煙管險些砸落。
冷。
寒冷。
凍透骨頭的冷。
仿佛和屍體擦肩而過。
「我是死去三年,不是帶薪休假在峇里島玩了三年。」
薛謹口吻漠然:「身體體表溫度是最難遮掩、最難恢復的……昨天剛回來時我還有整整五個小時瘋狂想吸血。如果這樣你的蜘蛛腦子還理解不了的話……」
「可以說,我現在,就只是個實體化的怨鬼而已。」
雖然很想抱抱她,雖然很想親親她,雖然很想……
嗯,但這樣也好。
不得不突兀拉開的距離不會縱容沈凌笑嘻嘻地用撒嬌把三年的變化一筆帶過——這能讓她苦惱,這能讓她煩躁,這能讓她控制不住想對他發脾氣。
薛謹希望她能把錯誤都怪罪到他自己身上,而不是在不停的自我厭棄下繼續沉淪——怪他不碰她,怪他不擁抱她,怪他不親吻她,怪他從而懷疑他,討厭他,氣勢洶洶地罵他——
薛謹希望沈凌不那麼聽話,不那麼乖。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乖乖的小淑女,也不需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