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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還是永遠不要遇到那個結界裡的我比較好,渾身是血被一次次殺死的樣子一定可怕又狼狽。
【不知多久後】
沈凌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廣場的噴泉旁。
地面重新變成了普普通通的地面,天空重新變成了普普通通的天空——但已經完全到了夜晚,不遠處的小推車們竟然已經開始收攤,而充氣城堡與蹦蹦床從早已消失不見。
人群早已消失,廣場和結界裡一樣空空蕩蕩,但丟在地上的餐盒、果皮、紙屑帶來了現實世界的人氣。
這裡是市郊的小廣場,畢竟不是什麼大廣場。
而頭頂的積雨雲越聚越密,沈凌覺得,大概很快就要再次下雨了。
她晃晃腳。
……陡然感到腳很涼。
沈凌踢蹬起小腿,看到自己光|裸的腳趾頭。
「哇,靴子真的不見了。」
簡直和某天她手裡突兀多了一隻白鈴鐺一樣令人驚奇。
祭司大人少見得發起愁來,光著腳回去後該怎麼向阿謹解釋呢,而且看天色也大概過了晚飯時間——
「凌凌。」
沈凌一縮腦袋,條件反射就要從噴泉池子旁跳起——意識到沒穿鞋後她又用力按住了試圖彈起來的自己——
「阿謹阿謹阿謹!嘿嘿嘿,你來啦……晚飯做好了嗎?」
丈夫依舊戴著那副厚厚的圓眼鏡,挺平靜地站在她面前。
對視半晌後,沈凌心虛地挪開視線,而薛謹伸出手。
「我們……」
我們回家吧。
——他本打算這麼說的,然而,坐在噴泉旁的姑娘條件反射也伸出了爪爪,「啪」地搭在他的手掌上。
她歡呼道:「第一次拍拍我贏啦!」
薛謹:「……」
反應過來的沈凌:「……」
所以長期和伴侶玩拍爪爪是會形成反應機制的對嗎.jpg
她乾咳一聲,悄悄縮回了爪爪。
薛謹低頭看看掌心,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
沈凌心裡「咯噔」一下,也順著看過去,看到了她留在對方手掌上的紅薯皮。
沈凌:……忘了一直用這隻手攥著垃圾……嘶。
「阿謹阿謹,你最好……」
「所以,我工作結束後趕來接一隻玩得樂不思蜀的妻子回家,就是為了成為垃圾桶。」
丈夫嘆了口氣,但聽上去一點都沒生氣。
他很自然地從背包里掏出了塑膠袋,把紅薯皮扔進去紮緊,又帶著詢問的視線看看她:「還有沒有什麼需要丟掉的食品垃圾?過來,讓我檢查檢查你的口袋。」
【你想找到一位魔法師,給你變出那個……垃圾桶嗎?】
沈凌一愣,向回縮緊了爪爪。
薛謹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反手抓住了她試圖逃脫的爪子,並讓其攤開,用濕巾一點點揩起來。
「好了,另一隻手。」
「哦……」
兩隻爪爪都全部揩乾淨。
濕紙巾也丟進了塑膠袋。
最終,薛媽媽替她整理了一下裙擺和上衣,擺正了布朗熊小挎包,剛準備再次提出「我們回家吧」——
「阿謹。」
沈凌突然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小美人魚是金燦燦的?」
「我剛才見過美人魚了,她不是金燦燦的。」
「這很正常。」
丈夫回答,眼鏡後什麼都看不清:「你見到的那條美人魚不是魔法師的美人魚。」
那誰是——
「嘩啦啦啦啦!」
沈凌還未問出口的問題猛然被截斷。
他們身後,驟然隨著音樂升起的噴泉,發出了過於響亮的水聲,打出了過於絢爛的燈光。
——對之前需要屏息的寂靜而言,升起後噴出花朵的泉水甚至是震耳欲聾的。
以至於雙方都沒能反應過來,第一道升起的噴泉在他們身上平均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水霧打濕了薛謹的眼鏡。
沈凌清晰看見鏡片上倒映著金燦燦的自己。
「你……」
她張張嘴巴:「我……」
「你……」
「我……」
又任性又活潑的姑娘,此時不停地抖,臉頰上升起急需解決的高壓溫度。
貝雷帽上也有兩個不停抖的小凸起,他知道那是她的耳朵。
——但她的視線一直沒有發抖,仿佛按了暫停鍵那樣,僵在那裡,筆直而又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不要怕,凌凌,這沒什麼。」
薛謹嘆了口氣,摘下自己的眼鏡,「這只是提醒我要給它加一個防水功能。」
「可是……」
「我……」
結結巴巴的樣子其實也很可愛,但我可不想她因為這種事結巴。
「你不需要現在就意識到。你不需要現在就弄明白。我了解這對你很辛苦,所以沒關係。」
沈凌的耳朵隔著帽子被揉了揉,揉搓的力道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適中。
「比起那些。」
他看看他們身後升起的噴泉,又理理她被水霧弄濕的鬢髮。
「現在可以算下雨吧?來,我教你跳舞。」
沈凌悚然一驚。
「可我的鞋子——!」
「沒關係。」
一提一拉,她就被輕而易舉地接到了對方的手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