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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怎麼會?!
不對,不對,是可以動的,應該是可以動的,可以揚起來,可以的,薩爾伽對她講過,阿謹有次任務負傷時手臂幾乎麻痹也能架弩射箭,她也可以——
【她被薛謹養的太嬌氣了,無論是哪個薛謹。】
動不了。
重力,疼痛,就連墜落颳起的風都成了阻力,沈凌的手臂一點都動不了。
……因為她不是身經百戰的獵人,她的身體不需要緊繃,沒有流線型的肌肉和長年累月在生死之間磨鍊的臂力,更沒有極端壓力下爆發潛能的忍耐力。
她只是沈凌。
不擅長忍耐,撒撒嬌皺皺鼻子就有人哄的沈凌。
——不過,沈凌是幸運的神靈,她也從不需要扮演擅長忍耐的角色。
「總是這麼莽撞。」
【笨蛋凌凌。】
時間在她的眼中拉長了,思緒也一併拉長。
清晰的視野看見石橋上落下了一道紫影,下落速度極快,就像在垂直的空中向她跑來。
可明明他很輕。
比影子還輕。
怨恨逐漸墜落到她面前,袍尾後燃燒著藤紫色的火焰,作為驅動的是破碎的紅繩——火焰燃燒的是他多年前第一次死亡時抽乾的血。
他太輕了,只有這樣,才能墜得快些。
如那次獻祭一樣,這份怨恨越來越蒼白,越來越虛弱,裹在火焰里,最後……
「咔噠。」
伸出透明的指尖,替她按下了收音機上第三個,沒有塗色的按鈕。
【這個按鈕可以隨時隨地完成一個傳送符文陣。這個傳送符文陣能夠讓我本人立刻出現在你面前。】
藤紫色的符文法陣瞬間在半空展開。
沈凌下落的趨勢猛地一停。
而繼續下落的怨恨沒有停頓,擦肩而過時,他與沈凌的視線對上了,似乎是想笑笑,但最終只是眨眨眼。
怨恨還沒有學會笑,也不想學會笑,他只想憎恨沈凌。
「蠢貨,我就知道你身上會有一重重的保護機制。」
我就知道完整的我會不遺餘力地保護你。
……真煩躁,因為我也是。
他這句話最終消失在風裡,沈凌在重力作用下無法扭頭,也看不見他的背影。
但只是片刻而已,片刻的看不見。
下一秒,法陣中飛出一道紫影,沈凌被接入了懷中。
成年男人的懷抱,寬大有力,平穩炙熱。
……炙熱?
沈凌恍惚間抬頭看了他一眼,戴著兜帽的獵魔人嘴唇抿成一條線,下頜線條好看極了,陰影里喉結性感成熟。
可他的眼神是一樣的。
和之前墜落下去的那位主席一樣,沒有溫度的眼神,含著冷意,惡意,恨意,複雜得沈凌微微發抖。
獵魔人抱緊她,向下掃了掃,便迅速掏出什麼東西向下一扔,在半空中直接踩過了那一點。
他借力躍到一邊垂直的水面,又迅速從背後的琴盒裡抽出一把琴弓,琴弓如同匕首那樣沒入岩壁——這裡沒有真的岩壁,它事實上沒入、釘死的是那寂靜的水面。
獵人以琴弓為著力點,繃緊肌肉,單手曲臂一次引體,上跳時抽出琴弓,又在最高處重新釘入——就這樣直接抱著她從水面爬回橋上。
沈凌全程很乖,連雙腳都縮在他懷裡,縮成一小團。
直到她被放在石橋的橋面上,才發現自己雙膝發軟,向下跌了跌。
——沒跌成功,他拎起她的腰,讓她維持呆愣的狀態站好。
沈凌愣愣地讓他牽過她的手臂,看著他指尖凝過什麼符文,撫摸過斷裂的地方,只幾下就復原了。
……被撫摸的感覺依舊是溫熱的。那是溫熱的實體的指尖。
治好手臂後,他又捏起沈凌的下巴,細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動手去揉她前額處的紅腫。
「你……」
動作沒停,但撩了撩眼皮,大概是表示在聽的意思。
沈凌咽咽口水,聲音很小。
「你是哪個阿謹?」
對方又不含情緒地瞥了她一眼,最終還是無奈地彎了彎眼睛,帶動眼角的淚痣。
「你的那個阿謹。」
作者有話要說:無論如何,都會在遇到你時忍不住彎起眼睛的阿謹。
第106章 第一百零四隻爪爪
第一百零四隻爪爪
【數日後, C國C市,郊區公寓】
今天是冬至,溫度低得可怕, 窗外已經結了薄薄一層霜花。
沈凌窩在沙發上,兩腳縮得緊緊的, 圍攏在身上的毯子左一層右一層,手裡還抱著一杯冒熱氣的奶茶, 外賣袋子草草扔在一邊,只能從標籤上看出這是杯棉花糖巧克力。
暖風空調沒有開啟, 表示工作正常的綠色指示燈已經變成了紅色——空調似乎是叒停止了工作,唯一敬業地在「嗡嗡」運轉的是陽台上的洗衣機。
除此以外,冰冷的室內再無其餘的聲音。
沈凌獨自躲在自己好不容易裹好的毯子堡壘里, 又低頭吸了口奶茶,搓搓自己的雙手,垂頭時她留長的捲髮從毯子裡彈出來一縷, 跳進她脖間搔了搔。
她今早沒做三明治和冷橙汁, 實在是天氣太冷,醒來後到現在都不願意動彈,最終叫了奶茶外賣。
奶茶杯里是又甜膩又厚重的飲料,店家的熱巧克力明顯是用粉末衝出來的次品,沈凌喝了幾口就喝不下去, 但貪圖那點熱量, 還是一點點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