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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她冷聲說,「除了那是您在人類世界的合法丈夫以外,我對薛謹一無所知,毫無興趣。」
「是嗎。」
碗裡的菠蘿塊被戳碎了,「說起來,你通過卡斯卡特的渠道主動向我投誠,答應合作,調查教團與E國事件之間的聯繫……我直到現在還有些詫異。你可是監事會主席。」
「正因如此,才會感到不悅。」
監事會主席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三年前的E國事件,我被黎敬學等人架空,莫名關押在教團監獄裡限制了人身自由。我對那段時間教團總教長與教團廷議會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有充足理由懷疑他們藉此事件架空了監事會,做出違背教團規則的行為。監事會需要調查,也需要本屆祭司強有力的支持。」
碗裡的蟹柳也被戳碎了。
沈凌和她對視良久,再看不出什麼破綻,這才輕輕哼了一句。
阿謹總是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那時候得到點關於黎敬雪的情報也不奇怪吧。
……退一萬步,反正這女人又擰巴又古板,長得還沒她漂亮,就算和阿謹有聯繫也不會是那方面的聯繫,她才不在意呢。
——這麼擰巴,肯定也沒撿過紙箱裡的阿謹。
因為賤蜘蛛的炫耀開始對紙箱裡的幼年阿謹非常在意
黎敬雪見她不再追問,心底微微鬆了口氣。
雖然沒撿過紙箱裡的少年,但曾陪著少年長大,見證過對方各種端莊美態的初代執事
「剛才向您提過廷議會。」
她繼續把話題往公事上導,「事實上,這次想約您見面討論的,除了火車隧道被獵殺的魔物,還有廷議會內部的一些古怪……」
「古怪?」
剛才一打岔,沈凌也歇了立刻察看照片的心思——到底覺得這裡不算安全,她不是完全信任黎敬雪——她把文件袋放在一邊,拉過裝著菠蘿炒飯的小碗,又拉過盛食品垃圾的小餐碟。
「廷議會一直很古怪。」
沈凌用筷子挑出三粒菠蘿塊,隨手在餐碟上擺了個三角形的形狀:「監事會,廷議會,總教長……對吧?按常理來說應當三者達成互相制約的平衡……」
可廷議會從來低調得過了頭,她作為祭司在教團待過的那一百多年,就沒見過隸屬廷議會的傢伙吱過聲——黎敬學那玩意兒除外——通常情況下,是總教長和監事會吵來吵去,具體關係類似於總裁和董事會。
「您錯了。」
黎敬雪撥開她瞎戳的筷子,把自己點的黑森林蛋糕上那枚櫻桃放在這三角的正中間。
「是廷議會,監事會,總教長,與正中間的祭司。」
至高無上的祭司,凌駕於一切的祭司。
沈凌嗤笑:「那只是你們寫在教科書里的制度。」
不。
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位大人一手建立了廷議會、監事會,提拔了總教長。
很多很多年以前,她所侍奉的那位祭司就是教團的最中心,教團的一切。
只是後來……
黎敬雪搖搖頭。
「總之,我所說的廷議會的古怪,並不是說他們一貫的低調作風。就在我聯繫暗線試圖從黎敬學那裡取照片時,打聽到一些總教長和廷議會之間的事情。您知道,黎敬學不僅是總教長,也是廷議會副主席。雖然他廷議會副主席的職務只是個掛名,但您知道這個掛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怎麼?很重要?」
很重要。
正巧是從黎敬學虐殺了薛謹留在結界裡的靈魂,成為祭司的那天開始。
「是黎敬學通過……甄選結界的考驗,成為祭司開始。」
「那又有什麼問題?」
「您知道,那個結界的甄選方式……是有些殘酷的。而黎敬學……在那之前,他就因為某些事,有了心理問題。據我觀察,決定前往那個結界之前,他是有死志的。」
殺了那個憎恨到骨子裡的叛徒,一遍遍地發泄自己的怨恨,之後再為同樣最尊敬的那位自殺,不管不顧地扭曲下去——
雖然分外不恥,但黎敬雪多多少少在那之前察覺了一點。
只是後來他真正採用的虐殺方式令她作嘔,直接決定把曾經的弟弟當作死了,不再理睬那個畜生——
可如今冷靜想想,黎敬學想要自我了斷的打算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就他對薛謹的怨恨來看,明明是殺千百遍都不夠,不可能存在什麼「在結界裡完全釋然」的可能。
那他為什麼突然放棄了自殺,決定活下去?
正巧是……成為廷議會副主席的時候?
沈凌可聽不見黎敬雪心裡種種的考慮。聽到黎敬學的名字就能讓她食慾全消。
此時,她直接放下勺子,又拈起剛才抽了一半架在菸灰缸上的香菸,皺眉狠狠吸了一口。
「怎麼?」話里的刺令黎敬雪忍不住皺眉,「你打算為你的雙胞胎弟弟辯解,說他是有空衷的,來個洗白?」
「那不是我弟弟,我沒有弟弟。那玩意兒是畜生。」
「那你為他開脫什麼?」
「這不是開脫……我是說,黎敬學的變化,可能與廷議會有些關係,而他被掛名副主席,就說明廷議會的主席可能——」
「黎敬學是個喜愛炫耀的殘忍性子,我一直認為當年E國之行他是打算把我帶過去的,但我卻突然在出發前遭到關押,這不符合黎敬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