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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謹:……
他默默在輸入框裡鍵入了一把滴血的菜刀。
然後直接關機。
究竟是為什麼,這個世界,總會對單身狗抱有如此之大的惡意呢。
究竟是為什麼,一個出差數月,含辛茹苦,為了完成工作累到連自己手機鎖屏密碼都快忘光,還在凌晨獨自爬樓的單身狗還要遭受痛苦。
究竟是為什麼……
懷著每個都市單身平凡青年都會有的,發現同事成功脫單還準備上壘後,產生的悲憤抑鬱之情……薛謹終於爬完了最後兩層樓梯。
他放下手裡大包小包的東西,掏出鑰匙,並緩緩旋轉了幾圈。
同時,這位平凡青年指尖閃過暗紫色的光芒,門鎖上浮現了極微小的符文。
「我回來了。」
薛謹打開家門,放下購物袋和小提琴盒,一邊摸索到電燈開關的位置,一邊對著一片漆黑的客廳淡淡說道。
嗯,如同每個都市單身平凡青年,這份招呼無人回應,只有亮起的燈光——
「啪嗒。」這是開關的聲音。
「你回來啦!」這是女孩的聲音。
薛謹:……
他默默抬頭。
與正用腿勾著沙發靠背固定住自己,整個倒掛在自己沙發上的沈凌四目相對。
這姑娘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大T恤,而這件T恤因為重力翻了下去,露出的那白白一截腰肢讓薛謹晃得眼睛有點花。
但這大概不是因為工作疲勞,這點他還是很清楚的……吧。
「你回來啦?」
沈凌又重複了第二遍招呼,歪歪腦袋,金色的小捲毛一翹一翹的——而薛謹注意到她勾住沙發靠背的小腿也在半空中一翹一翹的。
對哦。
四個月後,疲憊至極,累到連自己鎖屏密碼都差點失憶忘記的薛先生,終於醍醐灌頂。
我現在,是有老婆的現充了啊。
下一秒,沈凌疑惑地看到他掏出手機,解開鎖屏,單手「嗒嗒嗒」敲了幾個字過去。
【普通小透明:在下有老婆了,紅色的火焰,請爬(:】
……終於能夠理直氣壯地發出這種消息了。
爽。
【五分鐘後】
——不,說到底,究竟是為什麼我對自己「娶了一個姑娘」沒有絲毫實感,還差點累忘了?
已婚的薛先生終於從遲緩的腦子裡翻出了回憶,並從自己最裡層的襯衣口袋夾層里找到了被妥善放好的婚戒——上面竟然還連環套了四十七個保護符文以免任務過程中丟失。
……對,這四十七個保護符文都是我四個月之前套上的,果然工作使人失智嗎。
他頗為鎮定地當著沈凌的面重新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頗為鎮定地撣撣風衣下擺上還在往地板上滴的紅褐色液體,頗為鎮定地解釋道:「坐飛機從B國回來的時候,遇到有老人家被雞絆倒了,就順勢幫老人家殺了一下雞。為了不弄髒婚戒,暫時沒戴,抱歉。」
沈凌「啊」了一聲,語氣里是單純的好奇:「你不是坐大巴車去A國參加樂團的小提琴巡演了嗎?」
薛謹依舊鎮定:「是從A國到B國的小提琴巡演,而且從B國買飛機票回C國的價格相對比較便宜。」
沈凌的目光移到了他的小提琴盒,此時這個盒子也不斷滴落著紅褐色的不明液體:「這是?」
「在機場殺雞時濺到的。」
「哇塞。」
出乎意料的是,面對如此生草的理由,對方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或懷疑的表情——沈凌點點頭,打了個哈欠,並很快興致缺缺地抬起了掛在沙發靠背上的腿。
從倒掛,到正坐,再到拽過沙發抱枕,然後癱成餅狀。
薛謹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拿著一本漫畫書,脖子上掛著一枚白色長條形的小夜燈,而之前是在倒掛著用小夜燈看漫畫。
並且,隨著對方從倒掛變為趴伏後不忘繼續看漫畫的舉動,薛謹的視線不得不放到了她扒拉著漫畫的雙手上——
他不得不發現,沈凌的雙手上什麼都沒有。
尤其是無名指。
光禿禿的。
「……沈小姐,你的戒指呢?」
「哎?你是說四個月前你讓我戴的那個東西?哪一個東西來著?亮閃閃的白色的那個嗎?」
薛謹:「『亮閃閃的白色的那個』是你應該用來向同齡人炫耀的鑽戒,沈小姐,我問的是樸素的銀戒指。」
對方正埋在漫畫書里,小腿從向上翹改成了向後翹:「哦,那個不亮閃閃的光禿禿的丑東西……啊,我想起來了,那個東西太小了,而且不是白色的漂亮小寶藏,我前幾天不知道丟哪兒了。阿謹,你幫我找吧,你家東西太多我找不到……」
【究竟是為什麼我對自己「娶了一個姑娘」沒有絲毫實感,還差點累忘了?】
……大概是因為,只花了兩天就決定和剛認識的相親對象領證,卻在買好婚紗和戒指的當晚接到緊急懸賞,一出差就是四個月,出差前只來得及把對方領回自己家安頓好……吧。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是只相處過兩天的陌生人。
薛謹揉揉眉心,認命地彎下腰來收拾客廳地板上的東西。
沈凌單獨在家時大概是為了找戒指把東西翻了一遍,燈光亮起後,薛謹注意到周圍的東西都很亂:地板上有好幾條只剩腦袋的小黃魚,吃空的零食袋子,空空的塑料杯子,還有扔到地上的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