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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句流傳在人類世界中的老話時,他是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老獵人;從外表少年卻操著老媽子心且貫會叨叨叨的朋友口中聽說這句時, 他只是哈哈哈笑了幾下, 被自己的煙嗆住了。
——如此, 多年後, 當他一手拎著汽油桶一手拎著打火機,嘴裡含著煙管, 包里還裝著大劑量蒙汗藥來到朋友樓下,看到那個打著傘緩緩走過來的傢伙時……
才終於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以及它為何會在人類社會中流傳良久。
「不是我!不是我!」
撞見鬼魂, 薩爾伽第一時刻就是慘叫出聲, 「我真的沒有教沈凌抽菸!」
緊隨其後也拎著汽油桶的幫凶艾倫:「也不是我!也不是我!我絕對沒有深夜喊沈凌去看世O杯球賽然後喝醉了當她的面沖電視機里的選手豎中指!」
扛著裹屍袋負責善後的鐘海林:「不不不不不是我!我沒有試圖帶沈凌去獵魔公會交易區的清吧給她介紹男朋友並勸說她不要搞什麼寡婦守貞的女戒,更沒告訴她守寡情節都是舊時代的糟粕雌性要解放天性不能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只是好奇是哪幾個傻逼敢跑過來在自己家樓下倒汽油的薛先生:「……」
他沉吟幾秒,「唰」地合上傘, 抬腳就踹了過去。
踹第一個,踹第二個, 完了擼起袖子直接揍第三個。
——當年我究竟為什麼要交朋友來著?朋友這種東西究竟是有什麼用來著?
【「友好交流」後的第二天上午,某綜合性批發商場】
薩爾伽在流鼻血。
推著超市手推車的薛媽媽冷漠地把紙巾遞給他。
艾倫昨夜被打得更嚴重點, 右眼還有烏青,已經捂著眼睛和他們告別說要回家冷敷了, 走的時候肩膀還一抽一抽的。
……雖然其餘所有人都懷疑這個娘們兮兮的傲嬌是真哭了。
至於鍾海林……咳……
鑑於他比起前兩位更厲害的「事跡」,目前正被魚線綁在某小樹林的四角亭上進行深刻反省,刑期未知。
「我真的沒有……」
「行了。我知道。」
沈凌不是個會被其餘人的舉動動搖,從而染上壞習慣的姑娘。
就算她曾經一無所知, 也在薛謹的教導下,好歹明白「煙、酒、毒」這些「壞習慣」——不,說到底她的概念里根本沒什麼好與壞, 只有「阿謹絕對不允許」和「阿謹會默許」的吧。
這和自制力無關,薛謹知道她在某方面有種近似於鑽牛角尖的執拗勁,這和孩子不管不顧的任性有些相通之處——但沈凌足夠強大,也足夠幸運,她那不管不顧的「任性」總能達到目的。
所以,薛謹回來之前真的從未想過她會染上菸癮。
他猜,她開始吸菸只有一種可能,就是笨拙地試圖用煙霧的味道去掩蓋什麼東西。
……貓鼻子總是很靈。唉。
他沒想過她能嗅出血味。
他心裡的沈凌應當遠離任何血腥。
至於豎中指,嗯,薛謹毫不懷疑她只是看到艾倫看球賽時發瘋的那個樣子覺得很酷……這位大祭司曾在閒聊里向自己炫耀的流浪事跡中,各種「垃圾桶約架」與抱著流浪狗的頭狂啃亂撓的戰績可比豎中指粗魯多了,薛先生權當睜隻眼閉隻眼。
沈凌從來就不是個小淑女。
如果那姑娘想裝淑女,第一次見面時就不應該撲過來抱著他的手指啃。
可是現在她自己卻混淆了。
因為他太久的缺席,因為他不負責任的……
「你真的有必要買這麼多裙子嗎?」
薩爾伽微妙的口氣打斷了薛謹的思索:「你知道……呃……沈凌現在……」
現在都穿的是你的衣服,基本沒見她穿那些輕飄飄的連衣裙了。
薛先生沒聽下文,自昨夜那句「真的沒有教沈凌抽菸」之後,他發自內心希望能把這隻蜘蛛嘴巴里跑出來的話都當做蒼蠅叫。
因為蒼蠅叫不會讓人胃疼,他可以直接把投影放出來把這糟心玩意兒吃了。
「暴風雨沒有停息,今年冬天會很冷很冷,而凌凌衣櫃裡那些衣服竟然亂七八糟地堆在角落裡。想必她一件都沒熨過,羽絨也不夠保暖了……要清理出那些重新送去彈棉花費的時間太多,還是直接花錢買比較划算。」
他拎起一件粉紅色的中長款羽絨服,和一旁的寶藍色羽絨服比了比,沉吟片刻後直接把兩件都丟進購物籃里,然後又去旁邊的衣架翻找好看的女式羊絨衫。
薩爾伽有幸見到了這貨買衣服不翻價簽的一幕,他眨眨眼,又眨眨眼。
……正常正常,大概是用刻章復生時沒把腦子裡的某根神經搭好,有點差錯很正常,薛謹以前重傷躲在那個薄鼠色圓球里,出來時不也會說什麼「我永遠喜歡擼貓」的胡話嘛。
薛先生掃了幾件羊絨衫進推車,又拿起了一件擺在展示位置的新品。
那是件純白色的長款羽絨服,下擺一直到腳踝,脖子和肩膀都有白色的絨球點綴,羽絨帽上還有一大圈白白的絨毛,帽尖點綴著一枚金色的六芒星,看著就很可愛。
薩爾伽瞥了瞥,心想不愧是直男審美,又是小裙子又是毛球球,這傢伙是打算把他老婆堆在童話書里嗎。
一旁的服務員急忙介紹:「這是今年最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