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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轉身就要從鏡前走開,沈凌的視線也跟著她的移動挪了挪。
「姐姐!」
——沒移動,視角一陣天旋地轉,後背被從鏡子後竄出來的孩子猛地撲了一擊,女孩踉蹌地往前走了幾步。
被打擾看電影的沈凌罵罵咧咧:「誰啊?」
女孩沒開口,自然也無法傳達沈凌的抱怨。
她只是多走了幾步穩住身體,然後緩緩轉過身去。
「不要鬧。一小時後就是執事競選。」
與女孩面容相仿的男孩笑嘻嘻地躍入沈凌眼裡。
他也同樣穿著繁複的袍服,留著及耳的素淨髮型,頭髮長度、眉眼形狀都與女孩一模一樣。
這是一對雙胞胎。
因為年紀幼小,所以性別特徵幾乎忽略不計,外表便沒有任何區別的雙胞胎——只除了性格。
一個穩重些,一個跳脫些。
……就像卡斯和卡特?
沈凌眨眨眼,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
她聽見了「執事競選」這個詞,也知道教團歷屆跟隨在祭司身邊的執事都是雙胞胎。
具體原因已經說不清了,大抵只有教團里那個龜縮在房間裡、從不出面的廷議會主席才記得。
「沒關係沒關係,姐姐,我早就準備好了。」
雙胞胎里做弟弟的那個胡亂拽著姐姐的後背嬉笑:「不要這麼緊張,我們之前的考核結果都是最好的,而且我們黎家和祭司的關係也很好啦!」
「慎言。」
做姐姐的很嚴肅:「我們的祭司不是會看關係選擇自己助手的人。」
做弟弟的撇嘴。
「話雖這麼說,『執事』是祭司大人第一次提出來的概念吧,姐姐,我們只是去打個下手,你用不著這麼嚴肅,誰也不知道祭司任命我們後會不會雪藏……」
他的腦門被敲了一下。
姐姐很嚴肅地收回手。
「不要胡亂揣測我們唯一的祭司。」
她教導:「無論是否能成為第一對在祭司身邊侍奉的執事,祭司大人也是教團唯一偉大、引領方向的存在。」
「知道啦……」
第一對在祭司身邊侍奉的執事?
剛剛被祭司提出來的概念?
黎家……
沈凌想了想,確認自己從未提出過「執事」的概念,之前那個討厭的前任祭司也根本沒「提出」過。
那就是……在她很多很多屆以前的祭司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不怎麼喜歡學習的她努力在腦子裡挖了挖,回憶了一下在教團上過的歷史課。
最初提出「祭司執事」概念的那屆祭司,是第幾任來著……
唉。
完全想不起來。
記憶里看過的歷史書根本沒有這種記載啊,是上那堂課時我睡著了嗎?
回歸原狀後去問問卡斯卡特吧,她們倆一定知道。
就在沈凌發愣回憶的功夫,雙胞胎姐弟已經離開了放置鏡子的房間,穿過一截又一截木製的長長迴廊。
沈凌再關注他們倆時,就發現他們來到了更大的一間屋子,屋裡按間隔跪坐著一排排的小孩,有男有女,面前都擺著一隻盤子。
場面有點像大型考試。
沈凌好奇地四處打量,但可惜她附身的這個女孩性格太過嚴肅,竟然從進屋開始就沒往別處看過。
沈凌的視角不得不跟著女孩的視角走,看她來到了某個空蕩的位置前,和左右的孩子一樣規矩跪坐好,微微俯身,將手伸向盤子。
盤裡靜靜躺著一隻白色的小鈴鐺。
……與沈凌收藏的第一顆寶藏相似程度很高。
小時候就很喜歡鈴鐺的沈凌喜愛地打量了一會兒,驚喜地發現盤子裡的鈴鐺雖比不上自己那顆,但比僕人們仿製後大規模佩戴的那些精緻很多,她有點想拿走收藏——
「考核開始。」
不知從哪傳來的通報聲響起:「請拿起你們眼前的鈴鐺,冥思靜心,一刻鐘後記下所看到的畫面,依次序進入房間向祭司描述。」
女孩依言閉上了眼睛,沈凌的視角卻沒有變成黑暗——似乎她真的只是個附在小女孩身上的幽靈,在這女孩閉眼進入冥思時,沈凌覺得周圍有股力量晃了晃,稍微放鬆了對她的桎梏。
……好像可以轉頭到處看了?
於是好奇心濃重的貓貓立刻扭頭到處看。
但不知怎的,她第一眼扭頭看到的就是那個雙胞胎小男孩——也許是因為他就跪在姐姐旁邊的位置——
他和其他孩子一樣拿起了鈴鐺,閉上雙眼。
但只下一刻,那枚被握在他手裡的白鈴鐺,就奇怪地振動起來,倏地從他手心跌落,滾在地上。
——不,是砸在地上,砸成了碎片,其中一枚碎片還高高濺起,劃傷了小男孩的手指。
大滴大滴的血從他手指的傷口裡湧出來,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把地上白鈴鐺的屍體染成了紅色。
沈凌盯著那紅色的鈴鐺碎片。
她終於想起來了,想起自己最討厭的那個前任祭司,想起對方手上從未摘下的那顆紅鈴鐺,莫名散發著令她作嘔的氣息。
她想起來了,這個小男孩和這個小女孩就是——
「黎敬學!」
鈴鐺碎裂的響聲驚醒了整個考場,負責考核的人震怒地呵斥,而周圍閉目的孩子們都睜開眼睛,竊竊私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