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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色的倉鼠從爆米花桶里向前一躍,響應了主人的指令,驟然幻化成一顆巨大無比的透明球狀物,包裹住了那隻鱗爪。
它不動了。
王曉曉成功抽出了自己的腳踝,癱倒在地。
「你成功了!」
前輩的聲音同樣是從井蓋下傳來,他聽上去氣喘吁吁的,「它是從下水管道一路游過來的——我以為它剛才是死了!它的眼睛和尾部都被什麼東西割裂了……但這可怕的玩意兒還能動!似乎只要有水,它就能動!」
下水管道里,看著眼前猙獰、醜陋、被定格在一團透明物體裡的魔物,前輩雙腿一軟,終於退離了它張開的口器。
「曉曉!」他抖著嗓子喊,「剛才如果再差一秒,再差一秒,這噁心東西就要咬掉我的頭!」
地面上的王曉曉狂怒地對著井蓋大喊:「現在是我想咬掉你的頭!」
「曉曉,你做得很棒!我就知道你禁錮的天賦能力總能在關鍵時刻做點什麼……你的倉鼠平時訓練時十次有九次不動彈,這次簡直是完美發揮!」
王曉曉繼續無能狂怒:「我怎麼知道它發揮能力的破概率!大概因為它今天蹲的地方不是我的口袋而是某個爆米花桶吧!哦,或者這個爆米花桶還是全世界最幸運的祭司給我的,所以我的倉鼠剛才完美發揮——你是不是還要衝我編這些屁話啊?!」
前輩:「曉曉,冷靜,我割完這隻魔物的頭就上來……這東西可是300萬美元!」
呸!
王曉曉緊盯著那唯一暴露在地面上的可怕鱗爪,高度集中注意力,時刻維持著自己施展的禁錮物:「我願意付給你300萬美元,只要你別讓我職業生涯的第一次懸賞就差點被這玩意兒拖進下水道咬死!」
「曉曉,冷靜……」
前輩的聲音頓了頓:「你有沒有帶小刀?這個魔物的脖子太硬了,我割不動它的頭!」
王曉曉罵罵咧咧地去摸褲子口袋。
下一秒,被禁錮的那隻鱗爪猛地一抓,她靈魂深處的東西猛地一痛——
那層禁錮魔物的團狀物,驟然消散。
井蓋及那周圍一大塊的地面猛地掀起,一隻鱗爪兩隻鱗爪扯下了鋼筋與管道,而王曉曉順著破裂的磚石一起向下墜落,瞥見一雙渾濁滴血的——
【沈凌!】
奶茶色的倉鼠早已在禁錮物破碎的那個瞬間一瘸一拐地逃回了空間裡,而靈魂被撕裂的痛苦,讓它的主人在這一刻,無法動彈。
流膿的魔物張開獠牙。
王曉曉僵直地向這魔物的口器里墜落,頭暈目眩。
【撕碎!撕碎!撕碎!撕碎!沈凌!】
「閉嘴。」
極深極靜的紫色從胡同被堵死的那面牆中浮現,隨著不知從哪兒傳來的鳥鳴聲,一支樸素的木製短箭,從上至下釘穿了這隻魔物的下顎——而這枚箭竟然沒有插在那兒,而是順著下落的軌跡撕開了它的整個臉部,直直貫穿到尾——
王曉曉還在墜落。
但撲在她臉上的不再是魔物準備進食時的吐息,而是對方被貫穿時從傷口裡噴出來的膿血。
它全身上下都像是一片被撕裂的紙。
這樣輕易。
怎麼……
……誰?
風聲在她耳邊響起。
似乎是地面上有東西落了下來,有什麼東西忽略了空氣阻力迅速墜落。
墜落得比她更快、更快、更快。
王曉曉感到臉頰生疼,看到一抹黑影迅速躍過墜落的自己,直接飛向魔物龐大軀體的中心,向下抬起手——那是副有點眼熟的無指手套——
不。
他不是在墜落。
他是執行獵殺。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王曉曉聽見有人淡淡叮囑。
「新人,獵魔第一條守則,永遠不要接收你無法辦到的懸賞。」
十|字|弩抵住大腦,扳機扣動。
【嘭。】
隨著獵物腦漿的迸裂,它的眉心瞬間綻開了一顆幽綠色的水晶,而這顆水晶無規則射出楞刺,像是要凍結空氣似的在魔物屍體上無限蔓延出巨大的圓形場地——
「原本想離那個廣場再引得遠一點……算了,接下來處理失控的獵場化結界。」
對他而言,如何處理獵殺的結果遠比獵殺過程艱難。
戴著兜帽的獵人輕盈地往上一翻,撐著擴散開的水晶,重新回到地面。
魔物Akuama的麻煩之處,其實並不是多高的攻擊力,而是隱匿與反追蹤、與掌握『獵場』化結界的能力。
他第一次捕捉它的9個月基本都花在了搜尋這隻魔物的蹤影上,再強大的視覺都無法完全穿透海洋深處每一寸的溝壑——而Akuama這隻魔物的特性,是「見海即溶」。
只要讓它接觸到大海,你就再也無法找到它的氣息,只能耐心等待這魔物的下一次登陸。
而完成獵殺後這魔物用屍體展開的「獵場」化結界……
創造了獵場的傢伙拾起小提琴盒,隨手把肩膀上扛著的兩個陌生同行扔在地上。
如果不是和這其中的年輕女孩有一面之緣,他不會對另一個在下水道里企圖截胡他賞金的同行施以援手。
搶錢,無論出於普通人守則還是獵魔人本心,在他這裡都應該是「直接抹除」的處理方式。
……算了,看來今天這個叫王曉曉的新人運氣的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