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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度齊耳時,可以說那最大程度突出了她鮮活的五官;長度及腰時,就……
咳,沈凌養長發後薩爾伽就避嫌沒多打量了,想不出什麼美感的形容,只能直觀體會到一個特點——
雷雨天,會因為靜電,炸成又亂又大的一團。
……而且還會打結。
現在他面前的沈凌正一邊整理著儀表一邊在他搖椅旁的凳子上坐下,手不停地扯著發圈去摳那些纏在一起的卷,嘴裡還咕咕噥噥地小聲抱怨。
……薩爾伽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一句「xx」的咒罵,他由衷希望這句髒話不是自己在言談中教給對方的。
否則薛謹就是死了也會爬出來把他拽進墳墓啊。
「煩死了,煩死了,又扯不開……啊,薩爾伽,你今天來找我做什麼?」
扯了半天扯不開,沈凌自暴自棄地一擼發圈,把打結的那塊重新紮成丸子頭,固定在腦後。
如今,她做這個束髮的動作,已經有了成熟女人獨有的韻味了。
——更有韻味的是,束好丸子頭後又理理襯衫,把稍微歪倒的紫色翅膀胸針扶正,翹起右腿向後微微一仰,並把手伸進加絨牛仔褲的左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盒彩虹色的壽百年。
她熟練地用手指挑開蓋子,從裡面挑了一支糖果紫的,含在嘴裡。
「外面雨可大了。而且氣溫格外冷……薩爾伽,借用一下打火機。」
薩爾伽:我完了。
我會被爬出來的怨鬼脫走埋進墳墓。
他震驚地看著沈凌夾香菸的動作——那個手勢怎麼看都不是新手——
「我絕對沒有教你吸菸!這不是我乾的!不不不……咳,崽,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
沈凌挑挑眉,似乎很詫異他的大驚小怪。
「就是抽菸嘛。有的人類抽,有的人類不抽,某天我路過了一個抽菸的人類,他邀請我來一支,有點好奇就去買了一盒。」
薩爾伽:怨鬼你聽到了吧?不是我的鍋!不是我的鍋!
條件反射下,他求生欲極強地彌補:「我這裡沒有打火機,崽,你不能在我店裡抽菸。」
話剛出口,薩·老菸鬼·爾伽就想咬舌頭。
沈凌瞅瞅他,那與好友神似的、平靜中夾雜鄙夷的表情,更是加劇了他的這個衝動。
「好吧,那火柴總有吧,借我一根火柴,我出去抽完了再進來。」
「外面雨這麼大……算了算了,只給抽一根啊,薛謹真的會生氣的。」
打火機被旋開又關上,沈凌微微咬緊了牙齒,讓那支深紫色的女士煙稍稍上挑了一點,湊到小小的火苗上。
香菸逐漸燃著後,她關上打火機,還給薩爾伽(後者當然不敢直接湊過去幫忙點菸),重新後仰,用食指和中指疊在一起,指腹微微夾住菸頭的位置。
壽百年的女士煙造型很漂亮,菸頭是裹著金箔的,還印有一隻黑色的繁複圖徽,所以含在沈凌唇里也沒有地痞流氓的違和感。
她夾下這支煙,手腕離遠了一點,輕輕吐出了第一口的煙霧。
吐煙霧的樣子也是實打實的貓科動物,像一點點啜牛奶那樣一點點地吐,只微微露出了小尖牙,文雅又好看。
煙霧在空氣里彌散,逐漸拂過無名指上的婚戒,讓後者有了磨砂的質感。
「我知道阿謹會生氣啦。等他回來時就戒掉。」
因為每次抽完煙,鼻子和嘴巴都會覺得又怪又澀,她其實也不常抽。
……但含在嘴裡吐煙的時候,那刺鼻的怪味總能輕易沖淡,某縷從三年前開始就隱隱繞在鼻尖的血腥味。
阿謹說讓她不要看。
可是太靈敏的嗅覺聞見了,聞見之後腦子會在夜深人靜時控制不住地遐想畫面,那也是沒辦法的。
阿謹說讓她乖,說他會回來。
那麼她就必須得刪除那個味道,這樣才能一直一直耐心等他,這樣才能乖——
這樣才能,克制住拋下一切,去找到罪魁禍首,用自己畢生的天賦與力量降下詛咒的衝動。
因為阿謹會回來。
所以她要耐心,她要乖,鼻尖縈繞的血腥味要當作不存在。
……最終只好用煙霧來沖淡……
久而久之,看著夜間電影裡那些抽菸的角色,也覺得抽菸是件帥氣成熟的事,就斷斷續續地抽下來了。
沈凌沒把這件事告訴薛謹,他們每晚的通話只有五分鐘,她連自己不會開火所以每天都只能做三明治給自己吃的事都沒說。
還有很多很多事她也沒說,那短短的五分鐘,僅僅用來反覆確認「阿謹會回來吧」都不夠用呢,怎麼可能留出空閒抱怨這些瑣碎。
「所以,今天是什麼事,說必須到店裡談?」
沈凌又抽了第二口煙:「外面的雨都快淹了C市一半的街道,今天天氣預報可是說颱風登陸。」
「抱歉抱歉……桌上的爐子裡煮了點關東煮,你先盛一碗?」
薩爾伽見勸不了她,只好轉過話頭,「吃點熱的吧,你頭髮末梢都淋潮了,我們邊吃邊談。」
沈凌有些意動。
她抽抽鼻子,隨手把只抽了兩口的煙懸在桌上的菸灰缸邊緣(老煙槍對著桌上擺好的菸灰缸心虛咳嗽),扭頭去嗅。
「好香……」
今早還是金槍魚三明治和冷橙汁,午飯是火腿三明治和冷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