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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招惹到髒……】
【閉嘴!走開!不准說話!】
他冷眼看著那些黑影們雜亂的攢動,冷眼看著非常熟悉的窒息浪潮把他淹沒。
很熟悉。
無論是惡意、指責、還是怨恨……都是他熟悉到骨子裡的東西。
因為是災禍之主嘛。
長年累月,無時無刻地浸泡在這些裡面,要維持自己原本的心愿格外困難。
所以用自律制訂了一條又一條的規則。
所以用靈魂製作了一枚又一枚的刻章。
所以用私心分裂了……
火還在燒。
他垂下眼睛。
【現實,A國,迴廊,廊檐下的陰影】
「還沒有找到?」
這是個疑問句,但總有人擁有把它當成陳述句說出來,又隱含恐怖深意的天賦。
聆聽疑問的僕人情不自禁抖了抖。
「總教長大人已經展開了第十二波搜尋工作……」
又是陳述:「第十二波。」
僕人:「……請息怒,大人。」
呵。
不愧是他。
手裡破碎的那幾縷紅繩轉了轉,靜止的袍角依舊垂在水面之上。
良久,他開口。
「無妨。失去薛謹的庇護和掃尾,沈凌再如何謹慎也無法隱藏更長的時間。公會那邊如何?」
他是清楚沈凌的,沒誰比他更清楚沈凌,那一無所知莽莽撞撞任性妄為的性子,都是他一手養成的。
沈凌能藏了三年,無非是消耗薛謹之前給她埋下的重重資源。
……看來,薛謹在獵魔公會那也經營得不錯。
可惜了。
「監事會主席已經前往施壓,迫於之前在E國簽訂的戰時協定,公會決定妥協。」
他微微點頭,僕人辨不出他神情的喜怒。
「獻祭儀式已經完成了一半,我們還差最後到場的嘉賓……」
最重要的祭品已經準備好,那嘉賓遲來一會兒也沒關係。
「我並沒有責罵你們的意思。」
話里轉了個彎,僕人激動地直起身子,聆聽這位的教誨:「只是那是薛謹……遲則生變的道理,你們都懂。沈凌最好儘快回到教團主持獻祭儀式,她是祭司。」
「是。」
「下去吧。」
指尖繞了繞,破碎的紅繩重新收回袖中。
又剩下他獨自注視著陽光下的水面,一遍遍在心裡斟酌這精密布局裡可能有疏漏的成分。
薛謹死了,這毋庸置疑。
首先用E國魔物動亂誘他中毒,而中毒的薛謹不會坐以待斃,絕對會削斷殘肢部分,造成力量的大幅度削減。
其次用沈凌昏迷的事件干擾他療傷的過程,在爭鬥中逼出他保守剩餘的那些力量——這是最大的削弱,比計劃中削弱得還狠,薛謹救回沈凌所付出的代價已經超出了他計劃里的預期,沒想到一向精打細算的傢伙會不計代價……當然,這是好事。
最後是黎敬學的抹殺……完全狀態的薛謹他殺不死,但已經被削弱到路都走不動的薛謹,殺死輕輕鬆鬆。
想到這裡,他歪歪頭,回憶了一番黎敬學參加祭司甄選時對那個少年所做的事。
……嗯,薛謹的屍體應當也變成了碎片,不存在薛謹依靠屍體保存力量,捲土重來的可能性。
有動力有閒心還有病,能持之以恆把薛謹虐成碎片的,果然也只有黎敬學那個畜生吧。
薛謹死之後他費心藏匿的沈凌會暴露,區別只是時間的早晚……而他絕不缺乏耐心。
計劃還可能出現什麼漏洞嗎?
薛謹死之前還可能採取什麼措施嗎?
他斟酌了一遍,又一遍。
最終,只隱約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靈魂刻章。
從一切無妄之地通往現實世界的標記點,可以拉回死去的靈魂,復甦消耗的生命,是應當被保存在最信賴最珍貴最強大之地的碎片,因為它代表了一次重來的機會。
這是個老方法了,只有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才知道——因為靈魂刻章在某方面很雞肋,尋常人給出一枚靈魂刻章基本也就死了一次,根本就是「為了復活機會把自己直接搞死」的無語道具。
但他清楚薛謹擁有多次創造刻章的能力。
只不過,再如何,創造靈魂刻章對血液、力量、靈魂的消耗也是空前巨大的……薛謹死之前身處危機四伏的L市,絕無可能消耗靈魂去專門創造刻章……這從哪推算都是不符合規則的衝動行為,薛謹不可能選擇……
廊下的陰影想了又想,終於稍稍放下心。
袖袍依舊靜止垂在水面上。
「凡事……必須準備萬全。」
【C國,夜晚,郊外公寓】
今天也是規律認真度過的一天。
結束了所有的事情後,沈凌解下睡袍,打著哈欠上床,用棉被把自己裹好。
好冷啊。
這幾天一直在下小雨,天氣預報說明天還有颱風,估計是暴風雨。
要把雨衣和雨鞋找出來了……雨衣放在哪裡來著?
沈凌閉著眼睛在床上想了好久,想半天沒想起來,最終還是睜開眼睛。
她咕嚕嚕轉轉薄荷色的大眼睛,眼神里出現了小糖球般跳躍的東西。
除了早晨的追著二哈跑出三公里之外事件,這是今天第一次,她的眼睛跳躍起了明媚可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