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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凌凌,我知道你驚嚇又害怕,但哪個雄性能頂住一隻淋滿了蘋果醬的杯子小蛋糕用濕漉漉的眼睛盯著自己看?
……抑鬱得薛先生這幾天一直在做杯子蛋糕,芝士味橙子味奶酪味香草味黃油味總之一切顏色接近金色的杯子蛋糕,然後在蛋糕頂上用蘋果醬與蘋果糖漿裱出各種不同的造型。
接近沈凌, 規避沈凌,去廚房擼袖子做杯子蛋糕,做完杯子蛋糕把它們晾涼拍照,假裝看不見那隻鬼鬼祟祟溜進廚房偷小蛋糕吃的老婆,並破天荒地自己也想吃幾塊這些甜膩膩的小甜品。
可他不能,因為這些小甜品都是小型貓科動物的所有物,但凡拿起一塊,都能聽見躲在另一邊櫥櫃下不肯與他對視的小型貓科動物發出「嗷嗚嗷嗚」的威脅叫聲,其貓語翻譯一下大概是「別動你給我烤好的這些小蛋糕」。
薛謹:……
於是他每次都會拿起一塊裝裝樣子,聽到那個位置傳來「嗷嗚嗷嗚」後再放下,離開廚房時假裝沒看到櫥櫃門裡露出來的金色毛耳朵。
「崽,所以你這個狗派是來炫耀逗貓很好玩?」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她感到驚嚇時也會臉紅?臉紅的反應太容易遭人誤解……也許某些姑娘感到尷尬時會臉紅,我能理解……但你知道臉紅疊加抖耳朵疊加皺鼻子是怎樣的場景嗎?……為什麼我會娶一個顏值會發光的老婆?為什麼?」
薩爾伽當時挺深沉地看著他,還吸了口煙。
「哦,重點原來是這個?你走進來,見到我,說句『我很抑鬱』,然後就花了五分多鐘描述你是怎麼刻意把小蛋糕架到高柜子上看她鬼鬼祟祟伸手去夠的惡趣味,以及你的單眼相機買得多麼物超所值,我沒有聽到半點『抑鬱』,崽。」
薛先生:「……」
「你知道她是個小孩,薩爾伽。」
他扶扶冒著白光的圓眼鏡,「而這種方式無論逗小孩還是逗老婆都合適而得體,我看不出自己在禮儀範圍內做這種行為有什麼不妥當——我已經忍耐得相當艱難了。」
儘管當時在電影院裡發生的事的確能被稱為「手賤」——但任何一個有點常識的同性都應當明白他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沒有「嘴賤」。
「我明白。」最好的朋友體貼道,「你知道C國的『君子與小人』吧?那你明白你現在是什麼狀態嗎?」
「……什麼?」
「如果你當時『嘴賤』,你就是個真小人。」對方吐了口煙圈,「如果你當時什麼都不做,你就是個偽君子。」
薛謹:「哦,所以是穩定良好的中間態,我並沒有意見。」
薩爾伽補充:「不,比起中間態,你現在這種狀態在C國有個更貼切的成語,叫『豬狗不如』。」
薛謹:……
「你成語用錯了,薩爾伽,這個成語表達的意思並不是中間態。」
「崽,那我換個意思。」
對方深吸一口氣,「作為一對合法合規的夫妻……你特麼和你老婆上個一壘會死嗎?我都不要求三壘了好嗎崽?你真的是她兢兢業業的老母親嗎?」
薛謹:……
「我走了,薩爾伽,看來和愛去脫衣舞俱樂部的大齡單身狗交流並不會得到什麼有用的婚姻建議。」
「沒有!男人!不愛去!脫衣舞俱樂部!」
「我。」
「……你不算!你特麼現在面對你老婆的性別是母親!母親!」
——後來薩爾伽在群聊里揚言「崽,下次見面還沒上一壘我就送你一箱偉哥,我認真的,我已經下訂單了」,引導了查克在下面發「哈哈哈哈哈結婚好幾個月原來你還沒上一壘哈哈哈哈你這個弱雞」,接著鍾海林表示「先生真是慈母手中線」,最終導致了艾倫的「嘖嘖嘖我要寫成段子發到獵魔論壇嘲諷你嚯嚯嚯嚯」……
然後是一通表情包亂鬥,暫且不提。
薛先生:啊,真的,究竟為什麼一開始要交朋友呢。
一想到那次後果混亂的婚姻諮詢,他便很想沖群聊里的所有成員拉小提琴。
但此時薛媽媽還是嘆了口氣,從挎好的超市購物袋裡掏出一本小記事本,翻開,找到今天的採購記錄。
一本《清心訣》,買給自己,目的顯而易見。
一瓶護手霜,買給沈凌,因為C國的季節已經到了寒風陣陣的深秋,而沈凌昨天嫌棄地把手套咬了下來吐在地板上。
一罐面霜,同樣買給沈凌,因為妻子從幾天前就多了一個揉搓她自己臉頰的壞習慣,雖然看著很可愛,但揉搓頻率與揉搓力道都讓薛謹擔心她傷了自己的皮膚,尤其是搓完之後沈凌的臉蛋看上去更紅了。
一盒高0鹹鴨蛋,作為補上的節禮(他出差時錯過了幾個重要的C國傳統節日,而且這位古板派是個換節氣時也會翻日曆送禮的老爺爺),薛謹的朋友並不多,而前幾天發生的事件讓他決定把「每人一盒手工自製月餅」改成「每人一顆鹹鴨蛋」。
一瓶……
「阿謹。」
他另一隻手中握著的毛線繩,輕輕動了動。
……是牽在另一頭、慢吞吞在他身後保持一米距離的姑娘拽了拽這根繩。
「怎麼了,凌凌?我們買完東西就回去,你只是需要在挑選幾件護膚品時指指你想要的樣式或顏色。」
沈凌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