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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天君斜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還說呢,上回你就這麼嘲笑水兒, 結果被他一根毒針扎在手背上,腫了半個月的事, 忘了?」
「說起這個, 小師弟他不是學醫的嗎,為什麼會使毒針?!」
「醫毒不分家, 他要學醫理, 自然得會用毒。」
「算了,反正那時我們兩個都挨了戒尺, 水師弟挨得比我多三倍,他的手也腫得不得了。」
北天君悠哉地捏了捏垂在胸前的長髮, 倒有些懷念惋惜地說:「不過那個時候,打你手心,倒是別有一番手感。」
:「???」
緣杏在旁邊聽得哭笑不得。
師兄與水師弟他們兩個,平日裡吵吵鬧鬧的,互相使絆子,但難得兩個人都不怎麼往心裡去,前頭還吵著,後頭又勾肩搭背地好了。
只是可惜,北天宮裡,之前終究少了大師兄。
「另外,還有一事。」
北天君說完,轉而又道。
他美眸流轉,在如今已有些大人樣子的和緣杏兩人身上掠過。
師父道:「我考慮了一番,你們幾個,如今都有些大了,也學了些本事。便是最小的水兒,今年也有十四歲了。今年,等羽兒回來以後,便讓他領著你們,去參加仙中弟子的修煉大會吧。」
「……!」
「修煉大會,真的?!」
北天君話音剛落,兩個弟子都有些震動。
緣杏驚訝地抬起頭,則直接興奮地從蒲團上跳了起來。
他問:「師父,往年你不都說不讓我們去的嘛,今年怎麼轉性了?」
北天君道:「往年不讓你們去,是覺得你們沒學會多少功夫,去了也是白去。今年,是覺得你們心性已成,能學得到東西了,況且入北天宮這麼些年,都是清修,你們都沒怎麼出去過,也是是時候該讓你們與其他仙門中的同齡弟子交流交流。」
在那裡高呼師父萬歲。
緣杏則聽得出神。
仙界的弟子大會,每隔幾年就會舉辦一次,時間不定,但通常都在秋季。
她與師兄、水師弟,的確都沒有參加過,不過緣杏知道,羽師兄是曾參加過的,還拔得了同輩弟子的頭籌,讓她哥哥耿耿於懷好久。
是在她與師兄進門以後,師父才關緊北天宮大門,減少他們這些弟子與外界接觸的。
如今何故,師父又打開仙門了呢?
緣杏偷偷瞄北天君的神情,但北天君安然自若,全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
茶歇休憩,緣杏與,將師父修煉時提及的事,都告訴了水師弟。
水師弟剛從醫仙館裡出來,如今是醫修的打扮,雖還是杏黃色的弟子服,卻捲起了衣袖、罩上了袍子。
十四歲的少年郎,去年開春一個抽條,立即就長得比緣杏高了,但面容比起師兄師姐,還留著兩分稚氣。
他對弟子大會似是沒多少興趣,只在聽聞公子羽要回來的時候,眉峰動了動,然後道――
「哦。」
:「你就這麼點反應?!」
水師弟不以為意:「不然呢?又不是杏師姐久別重歸,我幹嘛要有反應。」
緣杏原本正發著呆,驟然聽到水師弟提她的名字,才緩緩回過神:「嗯?」
緣杏沒聽清水師弟說的話。
水師弟有些無奈地看著她,言道:「師姐,你在畫畫以外的地方,有時候真是遲鈍……」
緣杏歪了歪頭,不解其意。
不過,等這日後,她倒是時常去北天宮門口等大師兄。
師父只說羽師兄過幾日會回來,卻沒說到底是哪一日,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後天。
緣杏每日都滿懷期盼,可又不敢將自己小小的期盼表現得太明顯,只好以畫畫當幌子,每日搬著畫具到仙宮門前去畫畫。
去了兩三天,來來往往的仙娥仙侍們,就發現了她來得頻繁,有時會笑著與她打招呼道:「杏姑娘,又出來採風了?」
仙娥仙侍們這話,未必當真是看穿緣杏的小心思,只是善意地聊幾句,但緣杏每每羞得面紅耳赤,怕被點破了端倪。
她白天就過來畫畫,有時候畫得太久,覺得困了,就就地變成小狐狸,團在坐墊上午睡一會兒,等醒來繼續畫,入夜方歸。
這一日,緣杏畫到申時,有些擋不住睡意,就蜷在坐墊上小睡,迷糊之間,隱約聽到宮門口有動靜。
她睡眼惺忪地舒展開尾巴,睜開迷離的眼睛,遠遠地,就看到柳葉接了羽師兄回來,羽師兄背著琴匣,正在下仙車。
緣杏登時來了精神!
她奮力地開始蹦Q,好讓師兄看見她,無意識地拼命搖尾巴,喚道:「羽師兄!」
公子羽剛剛結束遊歷,從中央天庭回來,周身氣氛,難免比平時陰鬱。
但他剛一下車,就看到杏師妹化作了狐身,興奮地對著他上下飛竄跳來跳去,像是彈起的白毛球,狐耳豎得老高,還拖著九條毛蓬蓬的尾巴。
看到這場面,便是公子羽,也難免忍俊不禁,身上的冷意化了幾分,有了些冰雪消融的暖意。
他走過去,溫聲喚道:「師妹。」
緣杏從師兄走到她面前,便有些愣了。
方才離得遠看不太清,而公子羽走近,她才發覺,兩年過去,師兄身材頎長,怕是比師父都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