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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羽停頓,他說:「我沒有師妹想得那麼有自控力。」
「沒有也沒關係。」
緣杏害羞地踮了踮腳,九條尾巴又開始擺了。
她臉紅說:「其實我之前從安霖姑姑……就是北海女君那裡聽說了,說龍……所以我才特意跟天后說,讓師兄你多休息幾天。」
說到這裡,緣杏微微歪了下頭,有些不解道:「我本來是想,讓師兄你清閒三日的。不過天后姑姑聽了我們的打算以後,跟我說三天大概不夠,直接給了七天,還說萬一不夠還可以再寬鬆幾天。」
「娘她……」
這回換弦羽熱了臉。
他的耳尖冒了紅,他本來聽緣杏說前半段就已經開始不安,現在聽後半段,都有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緣杏再度走過去,抱住師兄的腰,將自己的臉埋在師兄胸口。
她問:「師兄,你為什麼總是悶悶不樂?為什麼總是將我推遠,想要一個人解決所有的事?現在的情況……真是師兄想要的?」
弦羽一怔。
「……不是。」
他扶住緣杏的肩膀,回答。
他其實也……不想像現在這樣。
弦羽停頓片刻,溫聲對緣杏說:「杏師妹,你可還記得,以前你有時會說我是天邊明月、高山白雪,說覺得我完美無瑕?」
緣杏面上一燒。
她的確對師兄這麼說過,也的確是這麼想的,雖然師兄自己一次都沒有承認過。
緣杏埋在他胸口,低語道:「我現在也是這麼想的。」
「可我並不是明月和白雪。」
弦羽低垂眼睫。
「我以前學的東西多,是因為我是天庭太子,要體驗世間百道;我修為稍好,是因為父君與母君督促教導,還有形式所致;我待師弟師妹溫和耐心,是因為我是大師兄,要以身為則。
「另外,我也不像師妹想得那樣清心寡欲、品行高潔。如果師妹發現,我並非是那樣無暇的人,會不會失望?」
弦羽的語調耐心而平穩,和平時一樣,然而他說出來的話,卻讓緣杏吃驚。
緣杏說:「不會。」
弦羽眼神微暗:「那我要告訴師妹。雖然我對師妹說過,師妹可以不用管我,離開天庭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我也同樣有過用責任和同情留住師妹、不讓師妹離開的念頭;
「雖然我對師妹說過,我身為天庭太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我同樣也有過,對這一切都不管不顧,帶著師妹遠走高飛的念頭。
「我並非師妹想得那樣高尚的人,我有過很多骯髒的雜念。但我知道師妹對我印象甚好,所以我從不將這些告訴師妹,就讓師妹誤以為,我是一個如白月般無暇的人。」
將這些話全部說出來,弦羽感到一陣輕鬆,他將自己長久以來的一重責任卸下來了,卻也在緣杏面前暴露得更真實。
他問:「師妹知道這些,是不是覺得很醜陋?」
緣杏將羽師兄的話聽完了。
這些話的內容,有一些讓她很意外,不過,卻沒有覺得排斥。
於是,弦羽得到的回應,是緣杏踮起腳尖,用牙齒咬了他的鎖骨一口。
緣杏搖搖頭,說:「一點也不,師兄想得這些,我也有過類似的。
「我也想過拉著師兄遠走高飛。
「我以前在師兄面前變成狐狸,是故意想要趴在師兄膝蓋上。
「還有,我不知道師兄的想法,還背地裡偷偷畫師兄的畫像,從畫中人口中探聽師兄的心思。
「要比醜陋的話,我比師兄丑多了。」
緣杏輕輕地說:「我與師兄一起長大,看過師兄的一言一行,很清楚師兄是什麼樣的,這些不會因為一兩個糾結的想法就改變的。師兄在我眼裡,依然是漂亮的白月,只不過更真實,更觸手可及了。」
說著,她抱住弦羽的脖子,去吻他的嘴唇。
緣杏霧蒙蒙地望他:「我喜歡真實的師兄,也喜歡師兄真正的想法。師兄可以將自己所有的念頭都告訴我,我不會害怕的。所以……師兄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我想要一個真實的答案,你老實說。」
這一句話,讓弦羽徹底破功。
他低下頭,咬住緣杏的嘴唇,近乎粗暴地給了她自己毫無掩飾的答案。
緣杏從來沒覺得自己與師兄靠得這麼近。
不僅僅是身體,也是兩人的心和靈魂。
從小到大,師兄都是她追趕的明月,哪怕在兩人互訴衷腸、訂下婚約以後,她都時不時會有不真實感,覺得抓到月亮本身就像夢一般,不可思議。
而今天,高高在上的明月終於落下來了,主動落在她身邊,告訴她他也會患得患失,告訴她他們彼此坦誠。
天旋地轉地,兩人不知何時進了房間。
糾纏間,弦羽忽然去摸緣杏脖頸上的龍鱗。
「怎麼了?」
緣杏問。
弦羽稍頓,回答:「我也沒有經驗,所以不確定是不是真的。但我以前聽龍族的其他長輩說,如果定情的對象不是龍族,那在這種時候,將定情的鱗片放在對方身上,情況會好一點。我有點擔心,先確認一下,你是不是戴著。」
緣杏「嗯」了一聲,說:「我一直戴著的,沒有摘下來過。」
「好。」
弦羽稍稍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