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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杏脖頸上的龍鱗,泛著乾淨的白光。
他低頭看緣杏,只覺得普天之下,再找不到比緣杏更可愛的美景。
弦羽俯低身體,將緣杏護在自己的影子中。
*
長夜未盡,星幕纏綿。
燭火燃盡,人影成雙。
情比夜色長。
*
等再醒來的時候,緣杏明白了,安霖姑姑跟她說的,龍的情況異於常人,是怎麼一回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杏花開遍)
這一晚, 長得要命。
緣杏直到天空泛白,才得以入睡。
而師兄始終沒什麼困意。
師兄這樣的勁頭,即使緣杏已經提前從安霖姑姑那裡得到了提醒,還是難以招架。
最過分的是, 緣杏本來就很緊張了, 弦羽中途還埋在她耳畔輕笑了幾次, 弄得緣杏又窘又羞, 還有點癢。
她忽然覺得師兄沒有那麼君子了,也沒有那麼高風亮節,甚至有一點點壞心眼。
一夜下來,緣杏難免有些腰酸。
後來她有些懊惱地用尾巴掃了好幾下,把自己埋到被子底下睡去。
師兄不知是意猶未盡還是什麼, 卻沒有立刻睡著, 而是將下巴擱在她圓潤的肩頭, 從背後抱著她的腰,呼吸平靜而溫柔。
緣杏中途醒來過一回,感覺師兄的身體還貼著自己。她沒什麼與人同眠的經歷, 可卻並沒有什麼不習慣或者不適,只覺得師兄的氣息令人安心, 契合天成, 仿佛他們本來就該如此。
師兄一整晚都在自己身邊,氣息纏綿, 兩人仙氣都像絲絲縷縷的絲線一般纏繞在一起, 簡直不分彼此。
羽師兄這時已經睡熟了。
他的睫毛濃密如扇,皮膚白皙, 面容俊美而無暇。
在天宮這麼久,師兄幾乎天天都在忙, 他肯定很久沒有這樣放鬆地睡過了。
緣杏能感覺得到師兄睡得很沉,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師兄看起來純粹無邪,神情像孩童一般。
師兄在她身邊,也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可以毫無顧慮地安睡。
緣杏忽然覺得前所未有地滿足。
雖然她還是覺得腰酸,但依然翻了個身,抱住了師兄的腰,尾巴在被子下搭到師兄身上,臉埋在他頸窩,依偎在師兄懷裡。
緣杏在師兄下巴上蹭蹭,又埋頭睡熟。
*
緣杏再睡醒,是因為聽到一陣悠悠的琴聲。
緣杏發現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
她揉揉眼睛,將被子掩在胸前,探出腦袋去看。
師兄似乎不在臥室里,但也沒有走太遠,與緣杏所在的裡屋隔著一重珠簾。
緣杏本想出聲喚師兄,可是聽到師兄的琴聲,愣了一下,又安靜下來仔細聽。
弦羽本來奏琴水平就非比尋常,緣杏每每聽都覺得陶醉。
然而,即使如此,緣杏也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琴聲。
美如花開九天飛雲間,雅若白雪落茶心動漣漪。
恍惚間,緣杏仿佛看見漫天清光透天雲,無數花瓣繞雪飛。
緣杏被這樣的仙樂震住了,即便是在九天之上,即便是在以琴棋著名的北天君手下,她也從未聽過這般曲調。
既有一種看破天地的通透,又有與世間和解的釋然豁達。
弦羽似乎彈得入神,整個人都進入了不一樣的境界。
緣杏也沉浸於其中,等弦羽這一曲畢了,緣杏回味半晌,才回過神來,連忙用力鼓掌。
「師妹?」
弦羽聽到緣杏的掌聲,連忙起身,撩開珠簾,回來看她。
「師妹醒了?是我吵醒了師妹?」
「沒有。」緣杏說,「我也差不多該醒了……師兄彈得很好聽。」
提起這個,弦羽彎起唇角淺笑了下:「今早醒來,看到師妹睡在身邊,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情感。而師妹昨夜累了,又不好叫醒師妹,就想撫琴,以琴抒情。」
緣杏聽師兄這麼說,頓時不好意思,又臉紅起來。
她探了下腦袋,問:「師兄今日彈的,不是琢音琴?」
「嗯。琢音畢竟有琴靈,又能說話。我想將它帶過來,師妹會不自在。」
說到這裡,弦羽輕輕握住緣杏的手,撓了下她的掌心,問:「昨晚,師妹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緣杏聽到他這句話,一慌,差點將手從師兄手裡抽出來。
她萬分羞赧:「還、還好。」
「真的還好?」
「……嗯。」
緣杏被弦羽定定地看著,見羽師兄若有所思,愈發惴惴不安,不知道師兄他在想什麼。
片刻後,弦羽莞爾一笑:「那好,那我下次知道了。」
緣杏一張小臉紅通通的。
弦羽又問:「師妹可有什麼想吃的?」
緣杏真的餓了,她正想著,忽然聽到屋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外面是一個仙侍的聲音:「太子殿下,天后娘娘來問您做了什麼?出什麼事了?」
弦羽一頓,自然沒有開門,隔著門問:「什麼什麼事?」
「就是剛才的琴聲。太子殿下,您自己快出來看看吧!」
緣杏與弦羽對視一眼。
緣杏連忙去拾自己的衣衫,飛快地穿好。
兩人走出屋子,只見天宮漫天飄滿了杏花,不止太子親自栽種的杏樹,就連不是杏花的樹、甚至是不會開花的樹都開滿了杏花。天地間漫天花瓣飄散,看不到邊境,分不清是花還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