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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雙手抱在腦後,隨口說。
水師弟亦道:「我想磨一磨嘴皮,調還是可以調的。不過,我也覺得還是算了,我們調其他人的命書,司命官那邊肯定又要走程序、找書冊、等日子,我們這只是普通的小祈願書,他們肯定不會優先幫我們找的。仙界的時間流速比凡間慢得多,倒是我們這裡幾天,凡間指不定就過了幾年了,我們還不如直接去找那個叫王昕的人,親自看看快。謝小姐畢竟是凡間女孩,她的婚事,在凡間可蹉跎不起,一來二去,或許反而誤了事。」
緣杏未嘗沒有這些顧慮,說出來是想與師兄弟們商量,看他們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聽師兄和水師弟都這麼說,緣杏不禁黯然。
兩人說得的確對。
仙官們執行天庭公務時,的確是可以調取命書的,但只能調取與自己負責的事情有關之人的命書。
比如以他們這封祈願書的內容,他們能調取的,就只有小靈兔正心和謝小姐謝茗,如果要找王昕的命書,就要麻煩許多。
緣杏認真嚴謹,她總想著盡善盡美,如果能查一下命書,那當然是最好的。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放棄了。
緣杏嘆了口氣,正要和師兄師弟商量別的辦法,道室外卻傳來叩門聲,接著,柳葉走了進來。
「兩位小郎君,杏姑娘。」
柳葉笑盈盈地打了招呼。
然後,他遞上一本冊子給緣杏,道:「這是北天君讓我拿來的,說是姑娘和郎君們或許會用得上。」
緣杏「咦」了一聲,將冊子接過來看。
然而等看清這是什麼,緣杏當即便按捺不住地驚呼了一聲!
命書!
這正是她想要找的那個謝小姐心上人王昕的命書!
*
茶室內,北天君與公子羽面對面而坐,兩人正在下棋。
「命書我給他們送過去了。」
北天君悠哉地落下一子。
他輕瞥一眼公子羽,說:「難為你,這般為師弟師妹費心。」
公子羽不知師父這話,是不是別有用意,難得的有些赧然。
想想也是,北天宮裡的一舉一動從來都瞞不過師父,他與師妹朝夕相處,對師妹動了心以後,幾乎日日撫琴望月,看師妹的眼神也與過去不同。師父又不是從未嘗過情愛的人,怎會看不出來他對師妹的心思?
不過,饒是如此,公子羽仍是從容道:「讓師父見笑了。我想借用中央天庭之力,調區區一份命書總不困難,師弟師妹第一次下凡做事,我能幫得上忙,就悄悄助他們一回。」
北天君輕笑:「可以是可以。」
北天君生得美貌,這一笑,風情萬種,且笑意之中,似乎還意味深長。
他道:「不過,你有時也不必這麼內斂,什麼事都暗地裡幫忙。你師妹比你想像中要能耐,總是這般,小心有意想不到的人,趕在你前頭。」
公子羽:「……?」
北天君話不說透,只笑盈盈的,美眸一眯,拾起一子,又「叩」地落在棋盤上。
*
另一邊,緣杏順利拿到了命書。
她雖有些詫異,師父竟會在這種地方忽然主動幫他們,但她看到命書已是驚喜,立即迫不及待地打開。
然後,一看之下,緣杏又吃了一驚。
這個王昕的人生倒是跌宕起伏,沉甸甸的一本命書,不可謂不厚。
而且,他一生戎馬崢嶸,戰功赫赫,日後會成一代名將,不僅生前加官進爵,死後也會青史留名。
然而,這樣一個人,卻一生未娶,是個孤命。
緣杏看完簡略的命數介紹,又往後翻,細細看他自出生以來的經歷。
這一看之下,緣杏又愣了。
王昕其人,出身官宦之家,父親平步青雲,按理來說應當算是家境優越。
不過,他年幼之時,生母早亡,父親續弦。
王昕的父親是典型一心仕途的大官,從不過問後宅之事,因為公事忙碌,與王昕這個亡妻之子關係也生疏,父子倆少有交流。
而王昕的繼母待他極差,表面上事事周全、溫柔體貼,像極了賢淑的好母親,引得人人稱頌,但實際上覺得王昕這個嫡長子太過礙她的路,私底下陰損招數不斷,完全是在下死手。
父親對他不耐,繼母在家一手遮天,孤立無援的王昕可謂苟延殘喘,數次死裡逃生,長得十分艱難。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王昕對女子毫無信任,對所謂的婚姻關係也全無好感,覺得「夫妻」「父母」二詞,實在虛偽可怖至極,因此自己對於成婚,亦十分抗拒。
故而他一有獨立能力,根本不願留在家中,亦不願像長安大多數公子哥那樣,謀個輕鬆的職位入仕,留在長安城中做個舒舒服服的文官或者侍衛,而是選擇投軍,離開繁華都城,去了荒蠻的疆場。
這個決定,改變了他的一生。
繼母自然覺得他這樣的計劃正中下懷,最好他死在疆場上,有去無回。
父親與他大吵一架,辱罵他忤逆長輩、不守孝道,可又攔不住他。
王昕幾乎是與家中斷絕了關係。
可是誰能想到,他數次征戰,不僅沒死,反而掙足了功勳,職至將軍,聲譽赫赫,名噪一時。
父母這時想起來要給他擇一門好親事了,長安城中的名門貴女們也開始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