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煈目瞪口呆,手裡拿的濕布料險些掉了。
區區彈了幾個音,居然連雲都能憑空喚來?!
這可不僅僅是造個雲的問題,煈一時判斷不清公子羽這個能力的邊界在哪裡,但看他目前的樣子,似乎能根據曲調不同弄出變化,那發揮餘地就很大了。
煈這才明白了,為什麼羽師兄自己的本領和杏師妹有點像。
他們都能根據自己的意願,憑空喚出東西或者讓環境有所改變,只是形式不同,而且範圍大約也有差異。
而這時,緣杏看著羽師兄彈琴召雲的身影,也有些吃驚。
羽師兄,與自己,還真有幾分相似啊。
這種朦朦朧朧的感覺,讓緣杏有了一種奇異的心情,對師兄更有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親近感。
大師兄,什麼都好厲害。
而就在這個時候,公子羽奏完音,見雲已經有了,便將琴放回琴匣。
他回頭看了看坐在石階上、光著腳、小腿才剛剛止血還寸步難行的師妹。
想了想,公子羽沒有將琴匣背回地上,而是遞給煈,道:「幫我拿一下。」
煈不明所以地接過。
下一刻,只見公子羽單膝跪地,放低身體,將自己的後背展示在緣杏面前,對她道:「上來。」
緣杏怔住:「師兄……?」
公子羽說:「你腳還不好,我背你回去。」
緣杏望著羽師兄的後背,臉頰又一寸寸燙了起來。
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個累贅,如果不想被師兄們扔下,就只能由大師兄背下山了。
緣杏十分難為情,她捏了捏手心,這才聲細如絲地小聲說:「謝謝大師兄……」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將兩條胳膊還到大師兄脖子上,將身體貼在他背上,將重量依靠上去。
公子羽動了動,將自己的手繞過她的腿彎,起身將她穩穩地背了起來。
緣杏是個小女孩,很輕很小,公子羽比她大幾歲,背起來已經十分穩妥。
離得這麼近,羽師兄身上那種清爽的凝神香愈發鮮明地撲入緣杏鼻腔,讓她清晰地感受到羽師兄身邊那種令人安心的氣息。
緣杏臉頰緋紅,忍不住將臉埋在羽師兄肩上,鼻尖貼著他的衣領,既是掩飾自己的害羞,也是讓師兄更好施力些。
這一夜,朦朦月色下,剛長成的少年背起小小的少女,行走在靜夜中。
三個人上了公子羽召來的仙雲。
煈放鬆下來,他和公子羽一樣沒覺察到杏師妹這個情緒正在不斷變化,但又憋不住,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話了。
煈慶幸道:「幸好!這下我們可以安全地回去了,師父也沒有發現,太完美了!」
公子羽會有一搭沒一搭地與煈說幾句,但聽到他這樣說,公子羽抿了抿唇。
羽師兄似有用意地道:「話別說那麼滿,師父那裡……不一定。」
「啊?」
「若是我們一直安安靜靜沒做什麼也就罷了,現在小師妹受了這麼重的傷,要說師父還全無察覺……不太可能。」
公子羽的語氣好像很不樂觀的樣子,這讓煈原有的得意全在喉嚨里堵住,膽戰心驚起來。
三人縱雲,公子羽背著小師妹,直接從後山回到了小師妹住的玉池樓。
還未降落,在空中,就已遠遠能夠看見,深更半夜,在小師妹的玉池樓前,站了一個修長雍容的身影。
北天君皮笑肉不笑地佇立在那裡,好像已經等待了他們很長時間。
公子羽、煈和緣杏的心,都被高高吊起。
只聽北天君迷人而溫柔地笑著道:「早晨巳時,你們三個,全都給我到道室來。」
第十七章
北天君的語調溫暖如春風,但三人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寒氣,都打了寒顫。
師兄妹三人都有心虛之處,誰都不敢在這時造次,只得都低下頭,老老實實地應道:「是。」
北天君飄飄然走了。
留下他們面面相覷。
任誰都知道北天君表面春風唱暖,實際上明日巳時一到,他們定要迎接電閃雷鳴、狂風暴雨。
光是想想,就讓人心生懼怕。
公子羽背著緣杏,最後還是他拍案定論:「師父讓我們明早巳時再去,就是給我們留了睡覺的時間,無論如何,今晚先休息。還有師妹,她的傷得讓醫仙來處理。」
說著,羽師兄側頭輕柔地對緣杏道:「師妹,我送你回房間。」
緣杏趴在公子羽背上,師兄溫柔的話語,讓她剛剛因為被師父教訓而沮喪的心情平穩下來。
緣杏內疚道:「羽師兄,對、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們深夜亂跑,才連累了你……」
「無妨。」
公子羽淺淺一笑。
他將緣杏背進屋子,讓她坐在床鋪上,沒多久,就有醫仙趕來查看。
醫仙看著緣杏已經經過處理的傷,讚嘆道:「這個臨時包紮是誰弄的?處理得非常恰當!草藥選得正好!雖說在山上條件簡陋,做不了什麼太好的治療,但像這樣第一時間就緊急處理,杏姑娘的傷一定能比預計好得快上許多,那就更不容易留疤了。」
醫仙口中那個應當受到嘉獎的人正是大師兄。
但公子羽看起來波瀾不驚。
羽師兄緩緩道:「是我包的,先生過獎了。我只是粗糙學過一點皮毛,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