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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喜歡就好。」
這時, 緣杏又想起自己之前坦白時,師兄那過分平淡的反應,仔細回想,是在她主動告訴師兄之前, 中心天庭就已經向天狐宮提親了。
緣杏微微側頭, 問:「說起來, 師兄, 你是不是其實很早就認出我來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緣杏的?」
弦羽頓了一下,如實道:「是很早。」
緣杏膽戰心驚:「早到什麼時候?」
弦羽無奈:「我第一次見師妹,是在萬年樹邊上。師妹當年沒有看見我的臉,我卻是看清了師妹的。」
不僅僅是她的臉, 還有她小小的狐耳, 以及落筆成真的能力。
當時緣杏不過是個小糰子, 相貌會不斷變化,但這些鮮明的特徵,卻沒有那麼容易改變。
緣杏呆滯。
然後她白皙的小臉在羽師兄的注視之下, 逐漸紅了,熱了, 燙了, 滾了,冒起蒸氣了。
緣杏的狐狸耳朵塌下來蜷在發間, 九條尾巴不安地左右亂擺。
其實這些年來, 她也沒做過什麼特別丟臉的事,但是想到全然當作羽師兄不知道, 每天歡騰地在羽師兄面前跳來跳去、跟他撒嬌,一點公主的架子和形象都沒有, 也將師兄當作是普通人,緣杏就感到強烈的難為情。
師兄一直以來,就像這樣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嗎?
緣杏忽然覺得委屈起來,輕輕跺了一下腳,不想理師兄了。
「杏師妹。」
弦羽失笑。
「是我的錯。不過,那個時候,師妹才剛剛拜入師門,我也跟隨師父學習不久,如果那個時候就告訴師妹我知道了,那麼師父再設下不可透露身份的門規,就沒有意義了。」
緣杏輕咬嘴唇。
平靜地想想,師兄這麼一說,倒也不錯。
而且,師兄的情況特殊,如果師兄坦言相待,禮尚往來,師兄那時的身份,是不是也該告訴她?
那不管是他們兩人的關係,還是整個仙門師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都會天翻地覆。
緣杏可以想像,自己可能不會像現在發生過的那樣親近羽師兄了,她可能不會單純將他當作師兄,甚至也不敢輕易喜歡他了。
她會收起自己起初傾慕的心思,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對待羽師兄。
這樣一來,整個仙門裡的師兄弟妹四人,可能都不復現在這般親密。
「我喜歡師妹以前的樣子,也喜歡師妹這樣和我相處的方式。」
弦羽淺淺而笑。
「師妹不用覺得難為情,我從沒覺得師妹做過什麼不得體的事。師妹性情文靜,純澈而可愛,這些我都知道。」
弦羽見緣杏面頰通紅,好像還在生氣,不由隱隱慌亂。
他從背後抱住緣杏的腰,喚她道:「杏師妹?師妹?」
頓了頓,弦羽又喚道:「杏兒?」
這短短兩個字的稱呼,被他喚得流連婉轉而又默默含情。
其實羽師兄的語調,與他人一樣,總帶著幾分清高悠遠,並未多麼刻意深情,可是當他念緣杏的名字,總比對旁人多了三分不易覺察的溫柔,令人心碎。
在印象中,師兄很少用這樣親昵的稱呼喚她,即使兩人在確定戀人關係之後,也多是以師兄妹相稱。
聽到師兄這樣的稱呼和聲音,緣杏耳尖發燙,氣還沒消,心卻已經軟了半邊。
弦羽摟緊緣杏的腰,將嘴唇貼在她耳畔近處,輕輕地哄她:「師妹不要生氣了,以後,不會再有事瞞著師妹。」
羽師兄的語氣平緩,卻真誠平穩,讓人不知不覺就很容易變得相信他。
緣杏在他懷裡轉過身,扯住師兄的衣擺。
「我不是生氣。」
緣杏忸怩。
她問:「師兄怎麼忽然叫我名字了?」
弦羽笑道:「我們以後就算有了婚約,是未婚夫妻了。我喜歡將杏兒換作師妹,但想著,有時候,或許也可以喚得親昵一些。」
緣杏侷促地揪緊師兄的衣裳。
平時將她叫作杏兒的人不少,爹娘、師父、安霖姑姑、來來往往的長輩,有時候哥哥也會這麼叫,當初師父給她起單字的代稱,也是用了這個「杏」字。
可是,這個稱呼從師兄嘴裡冒出來,感覺就是不一樣。像是甜糕裹了蜜糖,蒸得鬆軟,烤得香甜,讓緣杏甜膩得暈眩。
弦羽說:「師妹也可以試試,喚我的名字。」
是啊,自從知道師兄的名字以後,她還沒有試著叫過。
緣杏莫名覺得緊張,她輕輕吸了口氣,這才小聲喚道:「弦羽。」
以往這兩個字是太子的名字,她也沒覺得如何,只是個名字罷了。可如今它成了師兄的名字,就一下子變得優美起來,緣杏念著,突然多了許多感情。
她又試著用別的稱呼叫他:「阿羽……羽哥哥?羽師兄。」
緣杏喊來喊去,還是覺得師兄最順口。
可靠之中又夾雜著親熱。
師兄就是師兄,就算兩人有了婚約,也是師兄。
弦羽聽她試來試去地喚著稱呼,看緣杏連喊個稱呼都滿臉認真的樣子,覺得分外可愛。
少女身上有雅致的水墨香,氣質如杏花爛漫,文靜素雅。
夜色中,星辰漫布,燈火清幽。
弦羽低頭,吻了吻緣杏的耳尖,忽然問道:「師妹,天狐宮會像北天宮那樣,什麼事都被兩位狐君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