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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畢,緣杏單手托月,目映繁星,九尾輕曳於身後。
餘音繚繞。
此情此景,簡直如畫如詩。
不少人都看得呆了。
短暫的寂靜之後,便是掌聲雷動。
緣杏有些羞澀。
雖然她練了很久,但畢竟不太善於在人前表現,在憐雨的敲打下勉強散了一些拘謹,可這會兒見所有人都望著她,還是隱約不好意思。
她眼角的餘光卻瞥羽師兄。
不瞥就算了,這一眼,就發現羽師兄抱起了琴,亦一動不動地回望她。
緣杏慌亂。
弦羽向她走來。
他們兩人本是未婚夫妻,即使沒做什麼,看到太子弦羽向緣杏靠近,周遭還是傳來些善意的戲謔笑聲。
這讓緣杏愈發侷促。
這時,憐雨和迎陽飛快地跑出來接她的場,又輪到憐雨起舞。
憐雨是緣杏在跳舞上的老師,自然能替她接住眼下的情況,她擺出祭月的姿態,又要起舞,吸引圍觀人的目光。
同時,她回頭飛快地對緣杏打眼色,示意緣杏按計劃帶著弦羽儘快離開。
緣杏一愣,回過神來,連忙要與師兄退走。
然而,還沒等緣杏提示羽師兄,她忽然發現,師兄已經捉住了她的手,不是她在帶師兄,而是師兄急著要帶她走。
羽師兄明明事先沒有與她們通過氣,沒有得到過消息,反應卻比計劃好的緣杏更快。
緣杏有些懵懵的。
直到被師兄帶離了人群,她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師兄並非意會了她們的計劃,而是……迫切地打算與她獨處。
暗夜中,緣杏望著羽師兄謙雅卓然的側影。
她輕咬了下嘴唇,面頰愈發滾熱。
因為緣杏她們一同弄出來的熱鬧,所有人都被吸引到外宮去了,內宮連仙侍仙娥都沒有,比平時更加私密寂靜。
弦羽拉著緣杏回到太子殿,偌大的仙殿,今夜除了他們兩人,再無第三人的氣息。
忽然,弦羽停下腳步,回頭凝視緣杏。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真實)
羽師兄目如黑石, 深邃通透,若有清光。
緣杏與他對視半晌,覺得難為情,復又垂頭。
她輕喚了一聲:「羽師兄……」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 倒映在弦羽眼中, 是何等景象。
正如憐雨所說, 舞蹈是原始的求愛, 最容易勾起戀人內心深處最為質樸簡單的欲望和愛意。
弦羽此刻心口滾燙。
彈曲看緣杏起舞的激盪激動還留在胸間,他滿眼都是緣杏眼神像小動物似的杏眸。
這樣的眼神,簡直讓人想當場將她拆吞入腹。
弦羽定了定神,逼迫自己保持冷靜,可惜此時, 所有的嘗試都只能是徒勞。
他只能按捺著自己心裡的火焰, 虛偽地保持著表面上的正經。他不自覺地避了一瞬緣杏的目光, 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我這幾天的工作忽然都停了,難不成,是師妹去和母君說的?」
「……對。」
緣杏知道肯定瞞不過師兄, 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戳穿了,不由亂了陣腳。
弦羽又問:「師妹今晚……是故意在等我過去?」
「師兄看出來了?」
緣杏被戳穿, 愈發慌亂。
她耷拉下耳朵, 擔憂道:「師兄生我氣了?」
弦羽沉聲:「沒有。」
緣杏覺得師兄今晚有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他的外表還是一如既往光風霽月, 可聲音有點沉,好像在克制什麼一般。
於是她逼進了看他, 卻沒想到這個舉動,更讓弦羽坐立難安。
弦羽更加迴避她的目光。
這一次, 他避得太明顯了一些,讓緣杏看出了端倪。
緣杏頓時慌了,問:「師兄今晚,不開心?」
「沒有,我很開心。」
弦羽回答。
他略作思索,又補了一句:「近五年來,最開心的一次。」
弦羽問:「師妹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緣杏回答說:「快一個月了。主要是要跟憐雨師姐學舞……後來我們合計弄一個祭月儀式,憐雨師姐說,這樣比直接喊師兄你來伴奏更好。因為怕師兄你沒有時間來,我提前去與天后說了……天后姑姑其實也很擔心你,覺得你這樣一直做事不行,她說她可以頂住天帝那裡的壓力,讓師兄你休息幾日。」
弦羽失言。
他沒想到緣杏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既是驚訝,又是感動。
而這時,緣杏上前一步,好像想要抱他。
弦羽措手不及,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弦羽看著緣杏疑惑的面容,頓了頓,正色說道:「師妹今晚,還是離我遠一些為好。」
「為什麼?」
「我今晚……與平時不同。定力未必有那麼好。」
緣杏驟然赤了臉。
她的九條雪尾在月光下左右甩了甩,像一把大絨扇。
過了一會兒,卻聽緣杏說:「師兄,你知道,我不介意的。」
「……師妹你身體不好。」
「我身體也沒那麼不好。師兄溫柔,我知道師兄待我會小心體貼的。」
弦羽失言。
緣杏看著他的眼神是如此信任,可他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師妹以為的那樣克制,以他對師妹的感情,他並不是很有把握。